第59章 腹泻潮

苏莎心头一沉，语气镇定地辩解道：“那药方的确可能引起腹泻，但那是清热解毒的正常反应，绝不至于如此严重。与瘟疫相比，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听听，大家都听到了吧！她还说不严重！看看大家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这要怎么样才算严重？要没命吗！”蒋至仁心中暗喜，只要苏莎承认药方有问题，他就能借此大做文章，彻底搞臭她的名声。

先前为苏莎辩解的病人脸色一僵，但随即又深吸一口气，提高嗓门道：“要不是刘夫人，咱们早就一命呜呼了！现在日子好过了，就开始挑刺儿了？前两天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等着人喂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挑毛病？难道你宁愿得瘟疫，也不愿意拉肚子？”

“可我们大家也确实是受了罪啊！”人群中有人嘴硬地嘟囔道。

面对众人的指责和质疑，苏莎内心焦躁不安。明明前几天服用药方后，一切都还算正常，眼看明天就能离开这里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难道真的是巧合？还是说，是药效累积到今日，才集中爆发了出来？

其他的医师也闻讯赶来，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神色凝重。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他们本可以在知府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留下个好印象。

一时间，众人看向苏莎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充满了猜疑和不满。

杨廷华突然挺身而出，掷地有声道：“我相信刘夫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医治病人，而不是在这里争论谁对谁错！等大家都康复了，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苏莎感激地看了杨廷华一眼，他说的没错，眼下最要紧的是救治病人。

清者自清，天理昭昭。

苏莎定了定神，对着面前的病人，语气诚恳地说道：“现在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导致腹泻的原因。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药方有问题，我绝不会推卸责任。但如果是其他原因，我也会查明真相，给大家一个交代！”

蒋至仁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哼，事实摆在眼前，本来就该你负责！”

苏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蒋医师这么着急给我定罪，是想干什么？难道连给大家治病的时间都等不及了吗？还是说，蒋医师如此迫不及待，是怕我发现什么？”

“我……我能怕什么！哼，你再拖延也没用！”蒋至仁面色一僵，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色厉内荏地说道。

苏莎始终紧盯着蒋至仁，没有放过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张。她紧抿着嘴唇，心中疑云更甚：难道……？

但现在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苏莎看着眼前这些面色苍白的病人，心中顿生不忍。

有一点他们说的没错，不管是谁的责任，他们所受的痛苦是真真切切的。

“白医师已经在为大家熬药了。我这里准备了糖水，可以给大家补充体力。如果还愿意相信我的，就请喝一碗。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大家再忍耐一下。”苏莎语气柔和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人敢站出来做第一个尝试的人。

“我来！你们不敢喝，我喝！要不是刘夫人，我早就病死在荒郊野外了！”还是先前站在角落里的那位老者，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苏莎这才看清，这位老者已是风烛残年。

由于长期的逃荒生活，老者身形佝偻，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显得十分艰难。

老者刚喝完糖水，门外又有人走了进来。

“我也相信刘夫人，我喝！”是那位带着孩子的妇人，她径直走到苏莎面前，端起一碗糖水，先给自己喝了一碗，又给自己的女儿喂了一碗。

事实上，她和女儿并没有出现腹泻的症状。因为苏莎考虑到她带着孩子不方便，特意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她便立即赶了过来。

喂完糖水后，妇人特意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闺女啊，你长大了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人家帮了你，你就得记住！”

话是对着女儿说的，至于说给谁听，那就要看在场其他人的脸色了。

喝完糖水的三人没有急着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默默地站在了苏莎的身后。

感受到这几人传递来的善意和信任，苏莎的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这几人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俺，俺也喝！”

“我也喝！”

或许是受到了这三人的带动，接连着又有好几个人站了出来，每人喝了一碗糖水，学着那三人的模样，站在了苏莎的身后。

苏莎记得这几人，虽然刚才他们没有替她说话，但是在蒋至仁冷嘲热讽的时候，这几人脸上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屋子内，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到最后，有将近一半的人喝下了糖水。

蒋至仁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想不明白，明明苏莎都已经承认自己的药方有问题了，为什么这些愚昧的流民还是愿意相信她，喝她的药？

他还等着他们不信任苏莎，转而寻求他的救治，这样他就可以借此博得好名声。可现在，他们都喝了苏莎的药，他还怎么力挽狂澜？

“多谢大家的信任！我一定会尽快查明真正的原因！今夜大家都辛苦了，稍等白医师熬好药以后，大家尽快服下，早些休息。”苏莎语气温和地说道。

蒋至仁听闻此言，心中一沉，快步走出了屋子。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发现！

——

刘王氏躲在仓库里，既兴奋又有些颤抖。

今夜的动静她都听得一清二楚。想必现在，那个小贱人早就被众人骂得狗血淋头了吧？

真是可惜，她做完这件事后，那个蒋医师就让她先藏起来，不要露面。否则，她怎么也要亲眼去看看那场面，肯定很痛快！

刘王氏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双脚，探着身子往外瞧。那个蒋医师说，事成之后就把她送进城里，可现在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把她给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