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仁心何在

院落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众人的脸色各异，精彩纷呈。

蒋至仁只觉得脸上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看向那妇人的眼神也充满了怨恨。真是可恶，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他刚说完那些话的时候跳出来，这不是故意跟他过不去吗？

那妇人一脸茫然，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她只是看到几位医师的表情有些古怪，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刘夫人，这是……怎么了？”

苏莎淡淡一笑，安抚道：“没事，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说明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接下来几天再好好观察一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福子，你跟着白医师进去，详细记录孩子的情况。”

其他医师也都纷纷起身，准备跟随着白稳一同进入房间。毕竟，在这城中，要说白稳医师的医术是第二，那就没人敢认第一了。能亲眼看看他是如何诊治病患的，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能增长不少经验。

蒋至仁依旧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可怕，语气也带着几分不悦：“既然县令大人如此器重你，你又这么有本事，还叫我们来做什么？我看这里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不如就此回去，也省得被人训斥管教。”

苏莎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彻底失去了耐心。她语气冰冷地反问道：“蒋医师是确定要走了吗？”

“不走留在这里看你脸色，被人冷嘲热讽吗？”蒋至仁还没察觉到苏莎话里暗藏的锋芒，不过他也不在乎。他想走就走，难不成这妇人还能拿他怎么样？

“好，蒋医师想走便走，我不拦着。”苏莎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不过，我也会如实禀告县令大人，就说蒋医师在瘟疫面前临阵脱逃，弃病人于不顾。到时候，瘟疫平息之后，百姓们若是知道了蒋医师今天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怀疑蒋医师的医者仁心呢？”

“你——”蒋至仁一时语塞，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苏莎不再理会他，这种人留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不过，她觉得还有一点很有必要说清楚。

“各位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自然珍爱自己的性命，生怕自己也沾染上瘟疫，所以对县令大人把大家叫到这里来，心里难免有些埋怨。”苏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可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这次能够上下齐心，成功将瘟疫解决，那可是能载入史册的丰功伟绩！我每日都会让福子详细记录各位的功劳，到时候，各位都是功臣，都会被记录在册，名垂青史！”

苏莎的话音刚落，几位医师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是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眼下城中几家医馆，除了蒋至仁和白稳这两位名医的医馆还算有些名气之外，至于他们的医馆，几乎很少有人知道。

他们自认为医术还算不错，若是这一次能够借着平息瘟疫的机会，把名声彻底打出去，还怕百姓们不登门求医吗？

他们寒窗苦读医书十几年，还有些是继承了家中父辈传下来的名号，为的不就是能有这么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吗？

“刘夫人请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全力协助你们！”

“是啊，刘夫人放心，我这就进去看看病人！”

其他医师纷纷表态，然后争先恐后地向房间内走去。一时间，原本有些冷清的院子，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只留下蒋至仁一个人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尴尬。

刚才那妇人说的话，确实让他有些担心。毕竟上次没能留在京都，东家到现在还对他有些不满。如果这次再传出什么不利的传言，东家还不知道会怎么责怪他呢。

想到这里，蒋至仁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不过他始终拉不下脸来说些软话，只是语气生硬地说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一般见识。来都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说完，便闷着头，也跟着其他人一起进了屋。

就在几人进屋后不久，从城外又送来了几十名病人，症状都与之前的一样。这次也不用再多问了，守门的官差直接给他们消毒，分发口罩。

苏莎也更加忙碌起来，先是派了官差，去城中给旭文送信，让他多准备一些板蓝根之类的药材，让流民们每日服用，以增强抵抗力。然后又去检查福子的记录，看到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及时指出来。

详细记录每一位病人的情况，不止是为了方便日后查看，更是为了日后推广药方做准备。

城外不断地有病人送来，苏莎一直忙到天黑，也没有抽出时间来好好休息一下。

等所有病人都安顿好之后，负责做饭的妇人给每个屋子送完饭，也顺手给她端了一碗。苏莎就这么站在院子里，捧着碗，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忙碌了一天，整个院子也安静了下来，门外的动静就显得格外明显。

只听得门外吵吵闹闹，似乎有人在叫嚷着什么。

苏莎还以为是有新的病人过来，心想既然有官差守着，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便没急着出去，而是打算先把碗放进厨房。

可还没等她走出两步，就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在门里面就能听到有妇人的哭闹声，以及官差的呵斥声。

“再不离远点，就把你们抓去大牢！”官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离远点？不应该是把病人叫进来吗？

苏莎戴好口罩，快步走出了房间。

只见离大门口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正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撒泼。那婆子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年纪稍小一点的女子。

“刘夫人。”看到苏莎出来，官差立刻迎了上来。

“阿大，发生什么事了？”苏莎问道。

“这几个人都没生病，却非说咱们藏了他家的孩子，在这里撒泼打滚，怎么劝都不肯走。”阿大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你就是管事的吧？我告诉你，别以为随便找两个人来假扮官差，我就信了你们！识相的，快把我孙女儿媳妇交出来，否则，我老婆子就一直坐在这里不起来！”那婆子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道。

苏莎稍加思索，似乎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些人是谁了。她这里只有一个孩子……

“你孙女确实是生病了，必须留在这里接受治疗，等病好了，自然会让他们离开的。”苏莎耐着性子解释道。

“生什么病！她根本就没生病，我孙女好着呢！你说她生病就生病了？我看你们就是为了贪图钱财，故意找的借口！”那婆子根本不听苏莎的解释，一口咬定他们是骗子。

还没等苏莎开口，阿大就怒了，他指着那婆子，大声呵斥道：“你这老太婆说话好没道理！刘夫人是奉了县令大人的命令，免费救治百姓，分文不曾收取过，你竟然还敢污蔑她！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