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熊孩子

“你要是再多嘴，就给我滚一边去！”刘根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声如洪钟。
刘王氏被吓得脖子一缩，终究是不敢再吱声，生怕触怒了这老头子的霉头。
刘根生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一家老小，当落到杨秀娥身上时，语气陡然加重了几分：“若不是我苦苦哀求，咱们一家老小早就被撵出去了！都给我安分守己点，能平平安安抵达荣城才是重中之重！”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点头应允。
刘根生的视线最终停留在端坐在角落的刘行文身上。他腰杆笔直，神情淡漠，仿佛此刻不是在颠沛流离的逃荒路上，而是在风和日丽的春日郊游。
看到这个出类拔萃的大孙子，刘根生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几分，慈祥地说道：“行文啊，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等到了荣城，爷爷一定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说着，他将手中那块粗糙的饼子递了过去。
刘行文神色如常地接过刘根生递来的饼子，对于这一幕，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
刘行武心中纵有万般不服，也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大哥的对手，只能敢怒不敢言。但是……
有些人，他觉得有必要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比如说那个，二婶！

夜幕降临，由于燃起的篝火带来了些许暖意，半夜时分，苏莎还悄悄地从包裹里取出加厚的棉被，给孩子们盖上。两个小家伙睡得香甜而踏实。直到看到其他人陆续醒来，她才手脚麻利地将棉被收了起来。
收拾妥当后，两个孩子也揉着惺忪的睡眼醒了过来，其他人也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继续赶路。
周围的人都没吃早饭，苏莎也不想太过招摇，只是匆匆喝了口凉水，又给两个孩子塞了一小块硬邦邦的贴饼子，便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面。
这几日天气放晴，放眼望去，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如果不是身处逃荒的困境，眼前的景象倒也颇为壮丽。
才走了没几步，刘清雨就开始闹着要自己走路。苏莎见状，索性就放她下来。小丫头吃了几天饱饭，原本蜡黄的小脸也长了些肉，再加上头上梳着两个可爱的冲天小辫，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宛如一个活灵活现的年画娃娃。
当然，如果忽略她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破旧衣裳的话……
眼看着刘清雨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苏莎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她手里还拿着剩余的贴饼子，可不能被人给盯上了。
就在苏莎好不容易追上刘清雨，正准备拉住她的小手时，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蹿出一个人影，狠狠地撞在她的腰上，猝不及防之下，她和刘清雨双双摔倒在地。
苏莎顿时怒火中烧，她顾不上自己，连忙仔细检查刘清雨有没有受伤。确认小丫头没事后，她才皱着眉头，抬眼看向撞倒自己的罪魁祸首。
“走路小心点！——行武？”
竟然是刘行武这个熊孩子！
谁知刘行武非但没有停下来道歉，反而转过头来，朝着苏莎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像一阵风似的溜走了。
这下苏莎就算再生气也没辙，总不能追着他满地跑吧？再说，这熊孩子跑得还真快，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莎无奈地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重新将刘清雨背在背上。走了这么一截路，小丫头也该累了。
“呜呜呜……我的饼子不见了……”刘清雨委屈巴巴地嘟着小嘴，眼泪汪汪的。
苏莎连忙往地上瞧了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只好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可能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吧，待会儿娘再给你拿一块，别哭了好不好？”
“可是……刚才明明还在我手里的呀。”
苏莎只当她是小孩子，掉了东西都没注意到，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一旁的刘云峰却微微眯起了眼睛，朝着方才两人摔倒的地方仔细地看了好几眼，然后默默地走到苏莎身边，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们。
谁知还没走多久，苏莎又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腾腾腾”的脚步声，伴随着飞溅的雪花。
这次苏莎留了个心眼，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就停下了脚步。当感觉到一股力道撞向自己腿上时，她轻轻一侧身，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而那股力道的来源——刘行武，此时却因为苏莎的躲避，一头栽进了厚厚的雪堆里，啃了一嘴的雪。
刘云峰紧紧地攥着小拳头，一把按住了想要爬起来的刘行武。
“道歉！”他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偏不！我又不是故意的！”刘行武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压根没把这个又瘦又矮的小屁孩放在眼里，还以为能轻易摆脱他呢。
他用力地拍开刘云峰的手，然而下一秒，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小山压住了一样，竟然……竟然推不动？！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憋得满脸通红，“喝！给我滚开！”
可是，刘云峰就像一棵扎根于大地的小树苗，纹丝不动。
“放开我！”刘行武恼羞成怒地喊道。
“道歉！”
“你休想！你再不放开我，你就死定了！”
“道歉！”刘云峰依旧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句话，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只要刘行武不道歉，他就绝对不会放手。
“娘！救命啊！杀人啦！有人欺负我！”刘行武扯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谁！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欺负我儿子！”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正是刘行武的娘，杨秀娥。她那尖锐刺耳的嗓音，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
苏莎烦躁地皱了皱眉，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带着两个孩子平安抵达荣城，怎么就这么多的麻烦事儿？
“你这个小克星，真是要死啊！居然敢欺负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杨秀娥张牙舞爪地冲到刘云峰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高高地扬起手臂，作势就要扇下去。
苏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高举的胳膊，语气冰冷地说道：“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此时，刘家的其他人也都闻讯赶了过来。刘根生叹了口气，面色不悦地呵斥道：“都给我住手！成何体统！”
“他道歉！我就放手！”刘云峰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刘行武，仿佛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嘿，你个小兔崽子，我还治不了你了！”刘王氏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恶狠狠地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帮忙。
刘王氏刚一凑近，刘云峰却突然将手向上移去，一把掐住了刘行武的脖子，语气森然地说道：“你尽管过来试试！”
“老二家的！你是死人啊！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人啊！”杨秀娥顿时慌了神，声嘶力竭地喊道。
苏莎无奈地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道：“孩子都说了，只要道歉了，自然就会松开了！”
刘秀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结结巴巴地说道：“松……松，松开了……快松开了……”
刘云峰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几分，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众人。
刘王氏离得最近，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