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冤家路窄

被人当面斥责，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胖子本就脸皮薄，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当众揭短，更是臊得满脸通红。想发作吧，对方毕竟是个孩子；不发作吧，又咽不下这口气。更可气的是，一旁的黄石松还故意添油加醋，简直是火上浇油！

眼看这两人就要吵起来，其余两人赶紧出来打圆场，说了几句和稀泥的话。

有了台阶下，胖子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哎哟，小姑娘别生气，我这张嘴啊，就是欠抽！”他依旧笑嘻嘻的，只是笑容里带着几分尴尬，“小苏是吧？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请客！”

见对方主动示好，苏云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她故意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探着脑袋问：“真的吗？你可别是哄我的吧？”

黄石松在一旁帮腔道：“张顺发叔叔可是出了名的言而有信，一言九鼎！”

“那我可真的要挑了哦！”苏云眨巴着大眼睛，可爱极了。

张顺发心里暗骂：这叔侄俩，一个比一个精明！这是合起伙来要敲诈我啊！

“张老板？”黄石松见他半天不吭声，故意笑嘻嘻地问了一句，“怎么，是不是舍不得了？”

张顺发咬咬牙，挤出一个笑容：“行！当然行了！我老张说话算数！随便挑！”

苏云闻言，立刻甜甜地道了谢，然后便开始在摊子上仔细挑选起来。

其实，这种地方想要淘到真宝贝，无异于大海捞针，概率低得可怜。苏云仔细翻看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便挑了一支还算不错的狼毫笔，让张顺发结账。

张顺发还以为她会挑走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呢，结果就挑了这么一支几块钱的狼毫笔，心里顿时觉得五味杂陈。虽然痛快地付了账，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憋屈，尤其是看到黄石松叔侄俩在一旁眉开眼笑，心里更是不爽。

苏云接过狼毫笔，转手就送给了黄石松。黄石松本想拒绝，但看到苏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立刻心领神会，笑着收下了。

黄石松和这个张顺发之间，其实一直有些过节，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黄家以前是书香门第，出过进士举人的名门望族，后来家道中落。但黄石松凭借着祖传的古董字画鉴赏本事，勉强能维持生计。他为人正直，有读书人的风骨，不肯像其他人那样坑蒙拐骗。

而张顺发以前就是个泥腿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后来，他靠着收破烂，意外地收到一个宋朝瓷枕，从此发了家，也跟着混进了古董字画这一行。但他没有任何底线，为了赚钱，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坑了不少人。

黄石松也曾在张顺发身上吃过亏，被他用低价骗走了一副陈少梅先生的《春日碧波泛舟图》。

直到现在，黄石松提起这件事，都恨得咬牙切齿。

张顺发也看不惯黄石松这种摆架子的读书人，觉得他迂腐不堪。而且，黄石松还曾多次搅黄了他的生意，让他恨得牙痒痒。但表面上，两人还是维持着客客气气的关系。

但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这支狼毫笔，相当于张顺发今天吃的亏都算在了黄石松头上。只要张顺发看到这支笔，就会想起今天这件让他不愉快的事情。

想到二爷爷黄志耀曾评价苏云将来必成大器，黄石松本来还有些怀疑，但经过今天这件事，他对此深信不疑。

黄石松感慨道：“小苏啊，你真是太聪明了！”

“黄老板！真是巧了，刚刚我遇到了一件好东西，看着有两个还不错的物件，我这粗人眼拙，您给掌掌眼？”

张顺发突然走上前几步，挤到了黄石松身边，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破旧的手抄书，和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仿古美人图扇子。

“您瞧瞧，这可是好东西吧？”

黄石松的鉴赏水平远不如黄志耀，他虽然跟着黄志耀学过几年，但也只是学了些皮毛，唬唬外行人还行，想要骗过老奸巨猾的张顺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其余两人也凑上来，笑着说：“是好东西啊！老张，你多少钱收来的？”

“也不贵，两百块收来的。”张顺发得意地笑了笑。

那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连声恭喜张顺发捡了个大便宜。

张顺发更加得意，转头问黄石松：“黄老板，您怎么看？”

黄石松又不是傻子，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扇子是仿古的，而且是近代的仿品，最多也就值个几十块钱。

他正要说出真相，却突然感觉到身旁的苏云轻轻捏了自己的衣角一下。

苏云的动作非常隐蔽，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在看其他热闹的摊子。

黄石松感到有些疑惑，但他还是没有说出难听的话，而是故意伸手接过扇子，仔细端详起来。

张顺发很大方地把扇子递给黄石松，还和那两人讲起了他收这件东西的经过。

黄石松趁机转头，对着阳光，低头看了一眼苏云，苏云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买下来。

黄石松更加惊讶了，这东西明明不值钱啊！但他一想到苏云那天晚上能准确地辨认出林风眠的真迹，便对她深信不疑，立刻转头问张顺发：“这东西还不错啊，你收来两百块是吗？”

“对，是好东西吧！”张顺发也没急着拿回扇子，而是意味深长地嘿嘿一笑。

“这样吧，我出五百，你转给我吧。”黄石松直接一口咬定了价格。

“五百！？”张顺发被他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还没开始忽悠呢，这人怎么就要买了？

但他本来就是想坑黄石松的，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客气，立刻狮子大开口：“六百，否则不卖！”

黄石松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唉，老张，我还挺喜欢你这扇子的，瞧着画工挺好的，背面的字也漂亮，你开个实在价，我就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