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泼妇骂街

电话铃声执着地响着，仿佛要穿透这八十年代的空气，直抵人心底。三声过后，那头终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叫我爸来接电话，”苏云的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余休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苏云！你是苏云吗？”

她的话音未落，电话那端便传来一阵如同雷鸣般的咆哮，苏炎月的声音像是要将整个电话机震碎，“是苏云那个小贱蹄子？她还敢打电话来？”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嗡嗡声，苏炎月那充满戾气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要穿透时空，将苏云撕成碎片，“你个小王八羔子！胆子肥了啊！敢偷老子的户口本！偷你叔的存折！还偷了我那二百块钱！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一天天正事不干，偷鸡摸狗倒是挺利索！说！你现在在哪儿？赶紧给老子滚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苏云神色平静，仿佛在听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戏文，任凭苏炎月的怒吼声在耳边回荡。

待到苏炎月的咆哮声稍稍停歇，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第一，那户口本上写的是你和我两个人的名字，不是你老子的；第二，那个存折是我妈的名字，她用我的名字存钱，留给我的，不是叔叔的；第三，你包里总共有五百块钱，我只拿走了属于我和我妈的那份，总共一百块，没多拿一分。”

这一番话，逻辑严密，条理清晰，像是经过精密计算一般，让人无从反驳。气急败坏的苏炎月显然被这番话给镇住了，一时语塞。

然而，苏炎月压根就不想讲道理，他只想用父亲的权威来压制苏云，“你反了天了！你现在在哪里？赶紧给我滚回来！我要打断你的手，看你还敢不敢偷东西！”

苏云觉得和这种人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满脑子都是封建大家长的腐朽思想。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在深城，我要复读。户口本我带走是为了办理复读手续，你要是想要，我可以找人给你送回去。当然，如果你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和你那相好结婚，那就去补办一个好了，反正我是无所谓，大不了我把户口本扔了。”

“你个小娼妇！你说什么？你怎么跑到深城去了？就你那猪脑子，复读也是浪费钱！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紫金，我就饶了你偷钱的事！”苏炎月的怒吼声再次响起，震得苏云的耳朵嗡嗡作响。

苏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要复读，我已经办理入学手续了，马上就要上课了。”

“我真是搞不懂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复读有什么用？你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苏炎月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苏云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击道，“那你那宝贝女儿就很有用吗？”

苏炎月被彻底激怒了，“你他妈的就知道和晚晚比！你哪一点比得上她？就算她不是我亲生的，我就是喜欢她，不喜欢你！你这猪脑子要是能考上大学，我叫你爹！”

苏云闻言，哈哈大笑，直呼其名，“苏炎月，你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你反了天了！你竟然敢叫我的名字？！”苏炎月的声音已经接近癫狂。

苏云懒得理会他的怒吼，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对了，我要是狗杂种，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不等苏炎月的谩骂声传过来，苏云便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走出电话亭，苏云望着对面那条充满活力和喧嚣的街道，掏出自己的购物清单，仔细地核对了一遍。

除了昨晚匆匆购买的牙膏、牙刷和毛巾，大部分生活用品都还没置办。正好趁这个机会，给自己换一身像样的衣服和鞋子。她身上的衣服袖子短了一截，显得有些寒酸，她可不想被人看扁。

本来苏云还打算买些锅碗瓢盆，自己做饭，但没想到即使是八十年代的深城，也没有电饭煲这种东西。

没办法，苏云只好放弃自己做饭的打算，只买了碗筷和一口小锅，用来煮面凑合着吃。

最后，苏云又在街边一家服装店里，买了一件素雅的棉布裙子和两件款式简单的衬衫，又购置了两双轻便的运动鞋，这才结束了今天的采购，准备返回小楼。

她今天买了不少东西，抱着大包小包走进院子的时候，不小心蹭了一下门框，差点把东西都弄掉在地上。

正在水龙头边洗衣服的陆迁因见状，连忙上前搭把手。

苏云不太好意思麻烦房东家的人，不想欠他们人情，连忙客气地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但陆迁因并没有听她的，硬是帮她把东西抬到了三楼。

苏云只好带着感激的笑容对他说，“真是谢谢你了。”

陆迁因是一个性格比较内向的人，平日里很少说话。他身材修长，五官清秀，穿着打扮也颇具八十年代港风的特色，走在街上很是吸引眼球。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楼梯下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洪姨快步走了上来，先是瞥了一眼苏云，然后语气不善地对陆迁因说，“你弟弟叫你回去辅导他写作业呢，你杵在这里干什么？还有屋里的被子也不抱出来晒晒，天天把自己当成大少爷一样，等着我伺候你啊？”

她说话的声音尖锐刺耳，苏云听得脑仁疼，忍不住皱眉表示自己的不满。

但当她抬眼时，却发现陆迁因正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盯着自己。她连忙舒缓眉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希望可以缓和一下气氛。

陆迁因的表情有些错愕，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身走向西边的房间，低声说道，“我自己来晒被子，等会儿就下去教友仔做作业。”

“得了，得了，还是我来弄吧，你快下去吧，”洪姨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推着陆迁因的房门。然而，她用力推了几下，房门却纹丝不动。她这才发现，房门上竟然挂着一把锁。

她吃惊地回过头，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既有难以置信，又有几分愤怒，最后竟然还带着一丝心虚。她眼神闪烁，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你怎么把门锁上了？昨天不还没锁吗？是怕丢东西啊？”

说着，她竟然意味深长地看向已经走进屋里的苏云。

苏云差点没被她气笑了，这不明摆着是暗示陆迁因提防自己偷东西吗？

陆迁因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姨，我就是随手锁的。”

“哼，从香港带回来的好东西，锁在屋子里，不让姨看是吧？”洪姨冷哼一声，甩甩手，转身就走，“我不稀罕看你的好东西，你自己好好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