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墙头草

午餐时分，宣青箬脸上写满了对祁云朗出尔反尔的控诉，怒火几乎要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她向来是有气就放的性子，憋着难受。
“祁云朗！你个龟孙，说话不算数！当初咱俩可是白纸黑字，谁不离婚谁就是王八犊子！”
这临阵脱逃的懦夫，不叫她三声奶奶，这事儿没完！
“我奶奶都入土为安，坟头草都三尺高了。”祁云朗面无表情地回怼。
“……”
这声奶奶，也不是非要不可。
宣青箬气得腮帮子鼓成了河豚，看得出来，她是真想一拍两散，这让祁云朗心里头五味杂陈。
饭桌上的气氛，如同寒冬腊月的冰窖，冷得让人瑟瑟发抖。祁泠夜夹在两人中间，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撒泼打滚了，只能乖乖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沉默良久，祁云朗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想离可以，但不是现在。”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等我入土了，给你烧纸的时候吗？”宣青箬没好气地反问。
祁云朗耐着性子解释：“离婚手续繁琐得很，最近研究所里一堆破事儿，忙得我焦头烂额，实在抽不出空。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他在撒谎。
只要把离婚申请递上去，等着上级签字盖章就行了，需要准备的材料，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好像，有点舍不得现在的宣青箬了。

饭后，祁泠夜小朋友出奇地懂事，一声不吭地收拾碗筷，屁颠颠地跑进厨房洗碗。祁云朗则径直回了房间，准备午睡。
宣青箬闲来无事，独自一人下楼，在大院里闲逛消食。
大院的绿化搞得那叫一个好，一排排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偶尔还能看见几个老头老太，在树荫下的石桌旁，摇着蒲扇，悠闲地唠嗑。这场景，悠闲又惬意。
慢悠悠地绕着大院转了两圈，宣青箬就觉得后背开始冒汗，这身肥肉，真是让她深恶痛绝。
她也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肥胖史。高中那会儿，她的身材跟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两百多斤，五官被挤得不成样子，整个身体臃肿笨重，像个移动的肉山。
那时候，班上的同学给她起了不少难听的外号，什么死肥猪、胖墩、猪八戒……不堪入耳。
后来，她痛下决心，开始减肥，好不容易才穿上了漂亮的裙子，读研的时候，也算得上是学校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谁知道在家煮了个宵夜，就莫名其妙地穿书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过，她的心态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了，不会再因为身材而感到自卑。
她现在可是钮祜禄·宣青箬，不好惹！
她的座右铭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青箬妹子？”
听到有人喊她，宣青箬转过头，看见了昨天在这儿聊八卦的几个老嫂子。
毛冉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你咋一个人坐在这儿呢？跟祁主任吵架了？”
“没，中午吃撑了，下来溜达溜达，消消食。”宣青箬笑嘻嘻地回答。她觉得这几个嫂子挺有意思的，多跟她们来往，以后在这大院里，也不至于无聊。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家长里短地聊了起来，一来二去，宣青箬就跟她们熟络了，也知道了些大院里的“秘辛”。
这几个嫂子就住在她隔壁那栋楼，都是从乡下来的，随军进了城。在这儿住的时间最短的，也得有七八年了。
她们能聚到一块儿，主要还是因为陈蓉。
“陈蓉她男人可是营长，官比咱们男人都高一头，她仗着这个，平日里没少拿着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
“就说前天吧，家里头闷得慌，我寻思着就在这儿乘凉择菜，她倒好，非说我把这大院弄得乌烟瘴气，还说什么这院子是大家伙儿的地盘，不是我家厨房。芝麻大点儿的事，她也得上纲上线。”马豆蔻提起这事儿，气得直翻白眼。
毛冉也跟着吐槽：“可不是嘛！上次我在自家阳台上烧煤炉，想打个火锅，她咣咣砸门，说我不注意环保，污染了大院里的空气！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宣青箬听着几个嫂子的吐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陈蓉，还真是吃饱了撑的，鸡毛蒜皮的事儿她都要管，真当这大院是她家开的了？
“你还笑！跟你说正经的呢！”毛冉佯装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宣青箬连忙摆摆手，身子往前凑了凑，“嫂子们记住了，不攀比，不嫉妒，不为烂人生气！下次陈蓉要是敢找你们麻烦，就来告诉我！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正愁没借口收拾她呢！”
“我看这主意行！”毛冉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咱们这儿，也就你敢跟她对着干了！你男人跟她男人是一个级别的，能给你撑腰！”
宣青箬眼珠子转了转，眉心紧蹙，一脸疑惑地盯着毛冉，“冉姐，你刚才说啥？我男人跟营长一个级别？”
“昂！”毛冉肯定地点点头，见宣青箬一脸懵逼，她诧异地问道：“你嫁过来一年了，还不知道啊？祁云朗可是两杠一星的少校！”
宣青箬震惊地捂住嘴巴，她稀里糊涂地捡了个便宜老公，是研究所主任，还是个少校？！
我的天！
天上给她掉了个大馅饼，还是肉馅儿的！
“诶嘿嘿！青箬妹子，你快看那边！”毛冉焦急地拍了宣青箬几下，指着她住的那栋楼。
宣青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祁云朗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楼梯口。他面前站着一个年轻姑娘，穿着一条漂亮的碎花连衣裙，及肩的头发烫成了时髦的梨花卷，笑起来脸上有两个甜甜的梨涡，显得可爱又温柔。
那姑娘看上去跟祁云朗很熟络，眉眼含笑，说话间还不时地往祁云朗的方向凑。
祁云朗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半步，与对方保持着一个安全又客套的距离。
宣青箬微微蹙眉，对祁云朗的举动感到不解。
这是在做核酸吗？
自觉保持一米距离？
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了，他愣着干啥呢？
毛冉一巴掌拍在宣青箬的肩膀上，把她从神游状态中拉了回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还有心思看戏！那小狐狸精都快把你老公魂儿勾走了，还不赶紧过去撕了她？！”
宣青箬震惊地扬起眉头，连忙摆手，义正言辞地说：“不去不去，我才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