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机乍现

老者手提芭蕉叶包裹的蕨糕，临行前驻足，深邃的目光转向佟萧棉，带着几分试探问道：“小娘子，这蕨糕的粉，可是甘薯所制？”

佟萧棉嫣然一笑，回道：“老人家，这粉乃山中野物所制，至于其名，我也不甚清楚，是家里的老人们做的。”

老者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提着鸟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渐行渐远。

佟萧棉目送老者离去，心中却泛起一丝疑虑。此人面生，想必是新迁至青台县的，而那临别之际，似有若无的哼唱，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这糕点，如何售卖？”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哦，大块的三文钱两块，小的嘛……”

临近晌午，集市上人头攒动，各家摊位都忙碌起来。

佟萧棉也迎来送往好几拨客人，不到半个时辰，带来的蕨粉糕便已售出一大半。

“这位姑娘，你可是与那替人写家书的沈家公子，是同一个村子的？”隔壁摊位的成叔闲暇之余，与佟萧棉攀谈起来。

佟萧棉一边整理着剩余的蕨粉糕，一边抬眼望向对面的沈朗基。恰巧看到一对衣衫褴褛的老夫妻正向他行跪拜大礼。

沈朗基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墨，手忙脚乱地将两位老人搀扶起来。

成叔见此情景，捋着胡须赞叹道：“这沈二公子真是个好人啊！老朽都见过好几次了，他免费为穷苦人家书写家信。同是读书人，可不是谁都有这份善心的。”

佟萧棉闻言，心中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得好听是乐善好施的活雷锋，说得直白点就是傻。瞧瞧那对老夫妻脚上穿的鞋子，可是千层底的，那妇人方才下跪时，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白花花的银镯子。

依她看来，这对夫妻根本就没穷到连区区十文钱的书信费都付不起的地步。

“对了，我说姑娘啊，我怎么听说那沈家公子，把许家那个凶悍的闺女给休了呢？”成叔压低声音，八卦地问道。

佟萧棉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想到成叔一个大男人，竟然也如此热衷于打听这些家长里短的闲事。

“不是休妻，是和离！”佟萧棉纠正道。

成叔却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这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罢了！明眼人都知道，那又凶又丑的小姑娘，根本就配不上沈家公子。若不是沈家家道中落，那许家又怎能与他家攀上关系？”

佟萧棉：“…………”

“我还听说，那许家三闺女被沈公子休弃之后，曾回县城寻找她的父亲许汉生，结果却发现许汉生早已带着一家老小逃之夭夭。那姑娘一时气急，失足掉入城外的那条河里，淹死了！”

佟萧棉听得嘴角直抽搐，心中暗道：真是人言可畏啊！这都是谁胡编乱造的离奇故事啊！？

“这消息恐怕不太准确吧！许家那三闺女以前确实横行霸道，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她突然失踪，其中恐怕另有蹊跷。”旁边摆面摊的大娘也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脸上露出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成叔闻言，哈哈大笑道：“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谁让那丫头以前就是个出了名的女痞子呢！”

众人正聊得热火朝天，此时集市上也没什么客人。

佟萧棉索性双手托着腮帮子，目光再次投向对面的沈朗基。她看到一个身材肥胖的年轻男子走了过去，此人正是郑家的二少爷郑仕中。

郑仕中与沈朗基是同窗好友，这一点她是知道的。而且这个胖子为人还不错，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两人先是热情地寒暄了几句，然后郑仕中便神神秘秘地环顾四周，凑到沈朗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朗基听后，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他连忙追问了郑仕中几个问题。

最后，郑仕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神色凝重地又交谈了几句，郑仕中便离开了。

佟萧棉敏锐地察觉到，此时的沈朗基，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突然遭遇失恋打击而变得魂不守舍一般。

看来，郑仕中带来的消息，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佟萧棉思索片刻，便动手调制了一碗蕨粉，又从成叔那里要了两个肉包子，端着食物朝沈朗基走去。

“忙完了吗？”佟萧棉轻声唤道。只见沈朗基依旧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佟萧棉将手中的碗放在他写书信的桌子上，垂下头，仔细地打量着他。只见他脸色苍白，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你怎么了？”佟萧棉关切地问道。

沈朗基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是她，连忙挺直身姿，勉强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你卖完了？”

“没有，还剩下一点。你先吃点东西吧。”

沈朗基目光呆滞地看着桌上的食物，他现在一点食欲也没有。

他将肉包子递还给她，“你吃吧，我不饿。”

佟萧棉又把包子放回桌上，轻声说道：“不管遇到什么事，总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应付。我先过去了，一会儿还得去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沈朗基愣愣地站起身来，目送她离去。

下午，佟萧棉与沈朗基一同踏上返回村子的路途。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偶尔能听到沈朗基传来细微的叹息声。

看来他确实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难题。既然他不愿意说，佟萧棉也不便多问，就算问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回到村口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佟萧棉和三德子向来都是沿着河道绕过村子，然后上山的。到了村口，她想趁着天色尚亮，尽快赶回山上，便朝沈朗基挥了挥手：“我走了。”

沈朗基却像没听见一般，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上山。”佟萧棉再次说道。

沈朗基依然无动于衷，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山洞洞口，他才一言不发地转身下了山，朝沈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回来了？”

佟萧棉刚打开篱笆门，便看到三德子在古树下生了一堆柴火，上面正烤着一只兔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佟萧棉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沈朗基，心中暗想，早知道就应该把他带进来，让他和三德子聊聊，或许心情会好一些。

“莫要发呆了，放下东西，快来吃肉。”三德子催促道。

佟萧棉应了一声，背着背篓走进山洞，发现三德子已经帮她把竹门做好了。

整整齐齐又稳固结实的竹门，让她感到更加安心和安全。

她兴奋地将背篓里的一小壶酒拿出来，兴冲冲地跑到古树下，“大哥，给你的。”

三德子一看到是酒，脸上顿时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