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恶妇转性

没过多久，便听见沈清羽那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农家小院的宁静：“我看那老里正，指定是得了许氏的好处！不然，咋胳膊肘往外拐，净帮着她说话呢！”

“你小声点！”沈一万压低声音，叹息道，“里正也是怕许氏像隔壁村那泼妇一样，反咬一口，告咱们家。这事儿，还是等你二哥沈朗基回来再做定夺。”

众人听闻此言，皆陷入沉默，各怀心思。

“行了，都杵在这儿做啥？”沈一万挥挥手，“该干啥干啥去！老大家的，去把大宝喊回来，天儿不早了，该洗洗睡了。”

刘氏应了一声，抱着怀里的二宝，率先打开院门走了出去。她眼角瞥见佟萧棉正孤零零地坐在门口，一副敢怒不敢言，委屈巴巴的模样。

佟萧棉见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刘氏打招呼：“大嫂……”

刘氏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径直抱着孩子离开了院子，头也没回。

其他沈家人看见佟萧棉，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横眉冷对，特别是沈清羽，更是气得银牙紧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佟萧棉对此情此景，早已有所预料，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虽然沈家这次没能如愿将她休掉，但她在这一家子心中的厌恶值，无疑是达到了顶峰。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被往最坏的方向揣测。这让她如何开展“订正剧本”的大业？看来，得另想它法才行……

夜幕降临，佟萧棉孤身一人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透过窗户，望着河边树梢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月光如此明亮，可她的内心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百思不得其解。她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会落到这步田地？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委屈之情也如野草般疯长，她开始想念自己那温馨舒适的小窝了。

这里的床又硬又臭，而且那没心没肺的便宜丈夫沈朗基，还经常不洗澡就往床上躺，被套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摸上去还油腻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家伙偷偷摸摸地烤村里的鸡鸭吃，然后躲在被窝里留下的……

想到烤鸡烤鸭，佟萧棉的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晚饭沈家倒是没克扣她的，只是给的分量和一个正常人一样。可她现在的胃口早就被沈朗基撑大了，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她塞牙缝的。

而且，一碗寡淡无味的菜糊糊，再配上一张薄如蝉翼的玉米饼，根本不顶饿，没过多久就又饥肠辘辘了。

佟萧棉实在饿得难受，嗓子也干痒得厉害，再不多喝点水，恐怕真的要感冒了。

于是，她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子，悄悄地摸到了灶房，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烧火、涮锅。两碗白开水下肚后，她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

沈家所处的位置，离村子有几百米远，紧挨着河边。这地方原本是一片荒地，后来被勤劳的沈一万夫妻，带着几个孩子辛辛苦苦地开垦出来。小院是标准的“口”字型结构，她和沈朗基的屋子在左边，与沈大郎一家相邻，是家里仅有的两间瓦房。

对面的土坯房，住着沈一万夫妻和沈老爹，沈清羽则住在堂屋隔壁的小屋子里。

灶房紧挨着沈一万夫妻的屋子，像是临时搭建的棚户，显得有些简陋。

佟萧棉喝饱水后，轻手轻脚地关上木门，正准备回屋，却忽然听见沈一万夫妻的房间里传来了说话声。

“我就说吧，连她亲爹都受不了她了，你说咱们能受得了？！要不是为了二郎的前程，当年就不该听那洪媒婆的花言巧语，娶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屋里沉默了许久，才传来沈一万的声音：“这许老爹也真是的，一声不吭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你傻啊！难道你还指望他敲锣打鼓地来通知你一声？好让你多讹他点钱？换做是我，我也早跑了！只是可怜了咱们家，平白无故地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害得咱家鸡犬不宁……这二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再忍忍吧，应该快了。明儿一早，你带几个鸡蛋，再割块腊肉，去趟王寡妇家，好好赔个不是。”

“我不去！要去你去！家里就剩下巴掌大的一块腊肉了，燕子都馋了一个月，我也不舍得吃。要是为了她，把这块肉拿去赔礼道歉，那丫头非得跟我拼命不可！”

“……那就多拿几个鸡蛋吧。”

“现在正是孵小鸡的时候，哪还有多余的鸡蛋送人啊……”

……

佟萧棉听到最后，也不禁仰天长叹。哎，沈家人，是真的不容易啊。

佟萧棉在沈家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几天。每天黄昏时分，她都会跑到下河边，躺在自己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地方，试图寻找回去的契机。

然而，结果却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村里人看到她这般诡异的行为，都以为这恶婆娘是真的疯了，暗地里幸灾乐祸地议论纷纷，说疯了也好，总比原来到处惹是生非要强。

只是可怜了沈朗基，如此俊秀的一个读书人，却毁在了这么个婆娘的手里。

有人嗤之以鼻，说你们想得也太简单了，那沈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看上这种婆娘？还不是想借着许家的钱势，供沈朗基读书？等沈朗基以后有了出息，还会容得下这种婆娘？

有人深以为然地点头，说沈朗基成亲没多久，就出门求学了。咱县里也有私塾，他偏偏选了离家远的州府私塾，可见娶那婆娘，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有人啧啧称奇，说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都没看出来，实在太笨了……

村里人议论沈家的时候，沈家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许氏”的变化。这些天，她除了照常吃饭，就是一个人默默地发呆，没再像以前那样到处惹是生非。

王氏让她去给王寡妇赔礼道歉，她也乖乖地去了，还跟王寡妇说了不少好听的话。

“娘，许氏又去下河道了。”

王氏正带着大媳妇刘氏，和小女儿沈清羽，在院子门口忙着搭瓜棚。她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佟萧棉默默地出了院子，朝下河道走去。

“不会又去跳河吧？”

王氏一边插着竹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要跳早跳了，还能等到现在？甭管她，咱们赶紧干活。”

刘氏也伸长脖子，目送着佟萧棉远去，心里总觉得这妯娌最近有些怪怪的，自从她嫁进门，就没见过她这么乖巧的样子。

“娘，弟妹这几天是怎么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刘氏发现，佟萧棉最近竟然开始收拾屋子了，不仅把衣服被子都洗了，而且昨晚她起夜的时候，还看见她偷偷地在灶房烧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