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毒计

王氏瞧见婆婆眼角噙着泪花，立刻接过话茬，尖声道：“各位族老，并非我王氏要抱怨，只是我婆婆年事已高，一直以来都是由我们大房悉心照料，这几个小的，我们大房也没少帮衬，没让他们受累出力，可这几个小没良心的，非但不懂得感恩，竟然还吵着要分家！”

“分家便分家吧，”江老太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幽幽叹息，“我也知道，这些孩子啊，终究是跟我这个老太婆不亲近，如今是翅膀硬了，想要单飞咯。”

林偌在一旁听得直皱眉，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变成了他们二房的不是了？果不其然，那些上了年纪的叔公们脸上，也开始浮现出些许不满和愠怒之色。

“哼！既然如此舍不得二房，又何必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喊来？耍我们老骨头玩儿呢？”村长狠狠地磕了一下手中的旱烟袋，面色不善地瞪着江老太，语气里满是不悦。

村长这话说得在理，也让一旁听了半天江老太婆媳二人诉苦的老人家们，齐齐翻了个白眼。

王氏脸上堆起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说道：“当然不是让大家白跑一趟，这不是来商量分家的事儿了吗。”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都有些发虚。

“村长，各位族老，你们都是看着江拓长大的，我娘前些日子刚撇下我们走了，江拓在这里给各位磕头了。”江拓截过王氏的话头，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朝着众人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脸上满是真诚，让这些老者们都不禁唏嘘不已。

江拓接着说道：“我娘临终前的心愿，就是希望我弟弟能娶上一房媳妇儿，要不然她老人家死都不能瞑目。好不容易求了奶奶，给了二两银子，娶了林家的幺妹，可奶奶和大伯母却一口咬定，说我们家的新媳妇儿是个灾星，还让我们退婚。”

“她怎么就不是灾星了！进门第一天就把文耀给卡住了，还有你娘的阴魂！”江老太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阴狠。

那天的事情，村里人多多少少都听说了，心中多少有些忌惮。看到众人脸上都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江老太心中暗喜，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起了作用。

“哎呦喂！这还不算完呢，当天晚上，豆芽就突然发起高烧，不信大伙儿可以去向刘大夫求证，这不是李氏舍不得自己大孙子，这才使的坏么！”王氏撇着嘴，紧接着江老太的话说了起来。

“紧接着不就咱们村子里的鸡……”王氏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连忙给自己的婆婆递了个眼色。江老太心领神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家门不幸，娶了个丧门星进门，我和她大伯娘要把这丫头给退回去，难道还有错？你们不仅不知道我和你大伯娘的良苦用心，反而要分出江家！”

说完，她连连摇头，仿佛这一切都是二房不识好歹所致。

“嗯，确实该退婚啊。”一个老者摸着胡子，缓缓说道。

“呵呵，真是笑话，大伯母，难道你们家孙子是没见过肉吗？还是你们大房苛责小辈，被一块肉给噎着，也不怕别人笑话？”林偌站在那里，眼神冰冷地看着这婆媳二人拙劣的表演，就连大哥也插不上嘴。

“胡说！要不是你这丧门星做饭……”张春香想起自己儿子被噎着的画面，心中又是一阵心疼，立刻站出来指着林偌，尖声骂道。

“各位乡亲父老，大家的眼睛又不是瞎的，难道看不见吗？”林偌冷笑着看着张春香在那里跳脚。

江老太手中的拐杖‘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怒喝道：“长辈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没规矩！”

林偌当然知道江老太这是在倚老卖老，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说道：“怎么了老太太，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哪怕到了公堂上，也有个辩驳的机会，难道这康宁村里，还有大于县衙的规矩？”

村长顿时一脸严肃地说道：“都有说话的机会，咱们康宁村最是公正！”

说完这话，刚才还觉得林偌有些没规矩的人，顿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各位长辈高义！”江拓连忙拱手作揖，说道：“林偌来到江家，还没有拜堂，就得知我娘撒手人寰，从喜服换成丧服，没半句怨言。后来江文耀被噎着，也是林偌救回来的，豆芽发烧，同样是她给了药退了烧，捡回了一条命。”

江拓脸上的真诚和感激，大家都能够感受到，他继续说道：“后来乡亲们的鸡，不知道是被哪个天杀的给杀了，还栽赃给我们家，林偌却主动承担下来，说要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这么多的事情，我江拓一家对她是感激不尽的！”

江拓转头看向江老太，质问道：“刚才奶和大伯娘还说要学会感恩，难道你们不对救了江文耀的人感恩，却一直说要退婚，你让其他村子怎么看我们康宁村！？”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问得江老太和王氏哑口无言。周围的人也随之动容。

随后，江德眼圈一片通红地说道：“各位爷爷们，我们二房过得苦啊，大伯娘不仅要我们做这些无情无义的事情，还想把我们分出去单过，我们答应，大伯母，我们答应你分出江家。”

“张秋双你真不是个东西！你让你们家二小子读书，都不让怀小子去！江二郎的那些军饷，你都贴给你自己的亲儿子！丧良心的东西！”隔壁的柱子婶气急败坏地指着王氏骂道。

王氏也被气得面色通红，顾不上柱子婶的叫骂，直接指着江德，尖声嚷道：“你个狼崽子！养了这么多年都喂不熟的东西！我什么时候逼着你们分出去了！满嘴胡说八道！”

她心中的那份慌张，完全体现在了她的动作上，刚想走上前去给这狼崽子一巴掌，一旁的村长猛地咳嗽了一声，盯着还坐在那里的江老太，说道：“还想打人？也不看看我们这些老骨头的分量？”

王氏扬起的手，最终还是没有打下来，听到村长说的话，嘴里还想辩解什么，但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