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恶婆婆

张春香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像个木桩一样杵在那里，刚才那馋涎欲滴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文氏赶紧上前，堆着笑脸劝道：“大伯娘，我们这儿正忙着手头的活儿呢。”

王氏鼻孔里喷出一股不屑的气息，眼珠子斜睨着，仿佛要穿透那香气四溢的大锅。“我鼻子又没聋，还能闻不出来！？”她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尖酸刻薄：“林家这媳妇儿啊，真是个丧门星，得赶紧在她回门之前给退回去！省的给咱们家带来灾祸！”

仿佛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指令，王氏一手挥舞着擀面杖，另一只手叉着腰，对着文氏颐指气使：“今儿个我就把话撂这儿了，不管怎么说，你们现在就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立刻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另一条就是麻溜地从江家滚出去，自己单过！”

这可是她在婆婆耳边磨叽了半天才求来的结果。她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向江老太汇报了一遍。本来上次江文耀被林偌噎得说不出话的事情，老太太心里就一直不痛快，今天早上又发生了死鸡事件，老太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才勉强同意了王氏的要求，打算把二房一家子给分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原来，每天江老太都能享受到一个鸡蛋的待遇，这在如今这个粮食匮乏的年代，简直就是一种奢侈的享受。而大房每天能拿出一个鸡蛋来孝敬老太太，也确实是尽心尽力，就连最小的江文耀都没有这种待遇。谁知今天早上，那只下蛋的鸡竟然莫名其妙地死了，一家人连一口鸡肉都没捞着吃。闻着二房那边飘来的阵阵香味，老太太心里更是像猫抓一样难受。

文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这个时代，无缘无故地被分家，就相当于被逐出了家族，以后日子就难过了。而且现在丈夫不在家，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拿得了主意？

林偌缓缓抬起头，用手掸了掸灶膛里飘出的灰烬，慢条斯理地说道：“大伯娘这是急着把我退回去呢，还是急着把二房给撵出去呀？”

王氏听到林偌的声音，原本就阴沉的脸上更是怒火中烧。“你这个丧门星，只会给江家带来灾难！既然江拓兄弟俩这么护着你，那不如就成全你们，干脆分家算了！”

“哦！原来大伯娘早就存了这份心思，怪不得一出接着一出地闹腾，甚至还不惜找人帮忙。”林偌恍然大悟地看着王氏说道。

刹那间，王氏的脸瞬间扭曲变形，她恶狠狠地盯着林偌，声音嘶哑地说道：“你这个晦气败家的玩意儿，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啧啧啧，恼羞成怒了？看看现在的时间，我想大伯娘那只死鸡的骨头应该还没收拾干净吧？要不要我现在就带着乡亲们去你家搜一搜？”林偌气定神闲地坐在灶台旁边，笑眯眯地说道，压根儿就不在乎王氏那张变得铁青的脸。

一旁的文氏和张春香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两个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更不清楚为什么王氏的脸色会在林偌说话的间隙变得如此难看，甚至还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丝恐惧！？

“小丫头！真是口出狂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分出二房是我的主意，别拿那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来要挟你大伯母！”

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从王氏身后传来。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只见江老太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站在院子中央，她目光如炬，带着审视的神色，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偌。

王氏见状，腰杆瞬间挺得笔直，脸上更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得意地看着厨房里的两个人。

“丫头，你命不好，再这样下去，江家二房的气运迟早都会被你给败光。”江老太语气低沉地说道。

作为江家辈分最高的老太太，林偌也仅仅是在她刚嫁进来的第一天见过她一面，而且当初也是她第一个提出要退婚的。

林偌缓缓站起身，看了眼锅中还在咕嘟咕嘟炖煮着的鸡杂，然后慢步走到文氏身边，装模作样地带着几分尊敬的语气说道：“老太太此话怎讲？”

江老太神情平静地看着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孙媳妇，她的眉眼生的倒是清秀可人，但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再加上今天上午王氏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唠叨了半天，她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可并不适合我们江家。”

这是要给自己发好人卡吗？一上来就是那套“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合适”的说辞？

林偌心中嗤笑一声，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也没有回答江老太的话。

“奶奶，偌偌才刚进门两天，而且她也是我娘。。。”大嫂急忙辩解道，江老太却丝毫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文氏，我记得那天这丫头刚进门，你娘就撒手人寰了。先不说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命硬克亲，她和怀小子可曾拜过天地？”

文氏被江老太问住了，那天林偌刚一进家门，婆婆就咽气了，原本喜庆的婚礼直接变成了灵堂，哪里还有什么拜天地的环节？

见她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江老太继续说道：“既然没有拜过天地，那自然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又有什么不能退回去的！？”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看来这老太太是早有预谋，有备而来啊。

可是一旁的王氏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她好不容易才求得老太太出面插手这件事情，但她的最终目的是将二房分出去，而不是退亲啊！

她几次三番地想要插嘴说出分家的事情，都被老太太凌厉的眼神给压了下来，想必这老太太还是舍不得她那宝贝儿子吧！

“可是。。。。”文氏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我一旦被退了亲，那欠下村民的那些鸡钱，就要你们自己想办法偿还了。”林偌也语气平静地说道，这些鸡钱对于如今的二房来说，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

江老太早就料到林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这些钱当然还是要由二房来承担，你们辛辛苦苦忙活了一上午，不就是为了给二房还债吗？大房和二房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难道大房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受苦受难，袖手旁观不成？”

说完，她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一旁的王氏和张春香。王氏瞬间明白了婆婆的心思，连忙堆起满脸笑容，说道：“对对对，咱们都是一家人，大伯母怎么能看着你们这几个小的受难为呢？明天我们就一起去把东西卖了，把欠村民的钱都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