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鸡飞蛋打

众人惊惧交加，纷纷后退，仿佛林偌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林偌却视若无睹，清脆的声音继续在院中回荡：“更明显的事情摆在眼前，我若真想栽赃陷害，怎会将如此重要的证据堂而皇之地留在自家门梁之上，还生怕你们发现不了？这不是明摆着请君入瓮吗？”

她并未将话说尽，但弦外之音，众人皆已领会。如此浅显的道理，若非心中先存了偏见，又怎会轻易落入圈套？

林偌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猛然逼视张春香，厉声问道：“你早上第一眼瞧见我，脱口而出的是什么？”

张春香猝不及防，被林偌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吓得魂不附体，惊慌失措地瞥了一眼王氏，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说，在那儿！在那儿！你在喝血！对！就是这么说的！”

她似乎在极力确认自己所言非虚，这反而让林偌心中更加笃定。

满意地点了点头，林偌随即转向村长，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早上知晓那串乃是鸡头的，唯有我、大哥、大嫂以及江德四人。而兴学大嫂竟能在清晨昏暗的光线下，一眼断定我面前之物为鸡头，还能‘亲眼’看见我在饮血，当真是好眼力！敢问大伯娘，你家的鸡呢？莫非是自己飞进了你们的肚子不成？”

村民们闻言，顿觉蹊跷。方才众人涌入江家大房院中之时，并未瞧见任何鸡的尸体。可王氏适才出门迎接村长时，明明亲口声称自家也遭了殃，死了鸡的！

王氏听闻林偌此言，顿感大事不妙，心中暗叫糟糕。方才一心只想指证林偌，却忽略了自家是否真的死了鸡。

而张春香也隐隐觉得，自己或许是搞砸了昨夜婆婆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昨夜，婆婆一再嘱咐她，今日务必早起，不论看到什么，只需指着二房，将婆婆交代的话语照搬即可。

婆媳二人顿时慌了手脚，王氏更是恼羞成怒，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我们家春香眼神好难道也有错？我……我们家当然死了鸡！”

林偌见王氏如此急于辩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语气却愈发沉稳：“大伯娘何必如此着急？我可没说兴学嫂子眼神好有什么错呀，你这般激动，莫非是心中有鬼？”

“我没急！我就是看不得你这个丧门星，把全村的鸡都给害死了！真是个晦气的东西！”王氏彻底撕破了伪装，指着林偌破口大骂。

然而，她这番歇斯底里的举动，却让周围村民的眼神瞬间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村长也敏锐地察觉到，此事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张秋双！你们婆媳二人到底隐瞒了什么？你家的鸡呢！？”向来泼辣的柱子婶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从林偌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立刻叉着腰，气势汹汹地逼问道。

王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依旧嘴硬狡辩道：“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家鸡可能是被黄鼠狼叼走了！”

柱子婶显然不信这套说辞，她撸起袖子，眼看就要上手逼问，却被林偌接下来的话语给震慑住了。

“各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娘、大哥大嫂，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谁家过日子都不容易，自家的鸡死了，心里肯定不好受。我们家家徒四壁，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养鸡？自然也知道能下蛋的老母鸡有多么金贵。可是我们家的情况……哎！”说着，林偌还可怜巴巴地看向村长，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哀伤。村长见状，心中也泛起一丝同情。

“可这鸡死了，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算了吧！”

“对呀！以后可怎么办呀！”

“不能就这么算了！”

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林偌不慌不忙地说道：“不管这鸡是谁杀的，如果大家信得过我大哥的为人，那就将鸡留下，三日后，我们家定会将鸡钱如数奉上，如何？”

林偌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有人略带不情愿地说道：“三天？这么长时间啊？”

说完，他又看了看江拓家徒四壁的窘迫境况，又瞥了一眼王氏那张阴沉的臭脸，最终还是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什么。村长倒是饶有兴致地问道：“三日之内，你们就能凑够钱，分给村民？”

林偌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地说道：“村长您德高望重，就辛苦您做个见证。这些鸡我们家收下了，三日后，我以每只鸡七十文的价格赔偿给大家。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就是所有来还村民鸡的钱，一概不交于公中。”她思忖片刻，觉得还是不够保险，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一定要交予公中也行，那就由大伯娘家和我们二房一同承担。”

王氏听罢，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道：“不可能！我家的鸡还死了呢！要还你们二房自己还，休想拉我们下水！”

村民们听到三天后就能拿到七十文钱，立刻心动了。一只鸡崽子辛辛苦苦养大，也不过值个五六十文钱。更何况，有些人家死的还是已经下蛋两年的老母鸡，这笔买卖简直是稳赚不赔啊！

“好！如果大家没有异议，那就按江德媳妇儿的说法来。愿意的，就将鸡送到二郎家里。”村长见无人反对，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但他还是不忘对王氏严肃地警告道：“王氏你听好了，这可是全村人的鸡钱，你要是敢事后向江拓他们讨要，非但我不答应，整个村子你也别想待下去了！”

村长的警告意味深长，最后一句更是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顿时让王氏婆媳俩一脸不情愿地默默点了点头。

最终，在村长的见证下，林偌和江拓总共收上来了十只鸡，并由文氏一一记下了是哪十户人家送来的。剩余的三户人家想着鸡都已经死了，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自己家人补补身子，也就没有将鸡送来。

林偌全程不动声色，并未深入追究这些鸡到底是如何被杀死的。因为她心里清楚，再往下查也没有任何意义。无非就是报官，揪出王赖子，然后供出王氏。到头来，不仅王氏大房要受到惩罚，很可能还会连累到二房这里，到时候，二房的名声可就在村里彻底毁了。

更何况，大房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捞到任何好处，反而还搭上了一只鸡，王氏回去肯定要气得吐血！

她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息事宁人，能糊弄过去就先糊弄过去吧。这家人如果以后再敢作妖，自己再慢慢地收拾他们也不迟。

那么，现在就先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这便宜相公吧！

林偌在心中暗暗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