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寻不得

男生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牢牢地锁在苗莉莉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像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动弹不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如芒在背。

正当此时，年鹤城才迈出两步，脚尖堪堪踏上通往看台的台阶，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骤然停住了。

那短暂的凝滞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眼底一抹罕见的迷茫，像迷失在森林深处的小鹿，不知所措。

他要去哪里？他要做什么？这两个问题像两只无形的手，撕扯着他的思绪。

“明哥，这是瞧上哪个水灵的妹妹了？”贺轩眼尖，一眼就捕捉到了年鹤城的异样，忍不住凑上来，带着几分戏谑地问道。

年鹤城顺势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走向贺轩，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没什么，看花了眼，认错人了。”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听到这话，苗莉莉暗自松了一口气。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贸然相认确实不太合适。

然而，年鹤城刚才那一瞬间的举动，却在她心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当时的动作和神情，明明就是想要来找她的，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卦呢？

苗莉莉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激烈地碰撞，拉锯，让她无所适从。

直到看台上的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往回走，苗莉莉才如同梦游般，跟着艾小静的动作，缓缓站起身来。

“年鹤城也太帅了吧！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你们说，他刚才是不是想往看台上走来着？”

“肯定是的！说不定是来找我的呢！”

“醒醒吧，大姐！他连闻人雪那种级别的都看不上，还能看上你？省省吧！”

几个女生一边互相调侃着，一边渐行渐远，声音也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苗莉莉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要问个清楚！

无论是程谨明，还是年鹤城，总要给她一个痛快吧！这样不清不楚的，简直比凌迟还难受！

“哎？莉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艾小静猝不及防，被苗莉莉拽着往宿舍的反方向走去，一脸茫然。

篮球队有专属的休息室，当苗莉莉看到门牌上那三个熟悉的字时，内心深处尘封已久的记忆，瞬间被唤醒，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江城附中的休息室……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

“莉莉？”艾小静站在休息室门前，一脸犹豫，不肯让苗莉莉敲门。

艾小静就是那种典型的“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真到行动的时候，就怂了。

深吸一口气，苗莉莉鼓起勇气，抬手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谁啊？直接进来就行了。”贺轩刚脱掉上衣，正准备放松一下，就听到有人敲门，还纳闷队里的新队员怎么这么有礼貌，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门。

“进来……”

“嘭！”

贺轩还没看清门外的人是谁，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他循声望去，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大脑瞬间宕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巨大的关门声惊动了屋里所有的人。

“轩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夏天原本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一脸疑惑地问道。

“女的。”贺轩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说什么？女的？”夏天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本在休息室各个角落里“葛优瘫”的队员们，也都像触电般，齐刷刷地坐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一群饿狼看到了鲜美的猎物，恨不得立刻冲到门口，一探究竟。

这倒也不怪他们如此激动，实在是他们队里有一个“女性绝缘体”——年鹤城。

夏天曾经这样评价过年鹤城：“上到八十岁的老奶奶，下到八岁的小女孩，凡是年鹤城到过的地方，所有的女性都会为之倾倒。”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也从侧面说明了年鹤城的优秀程度。

即使是身为男性的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只要有年鹤城在的地方，女生们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再加上队员们长时间待在队里训练，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哪里还有什么女生的身影啊？

那些慕名而来的女生们，几乎都是冲着年鹤城来的，而且也都知道年鹤城的性格，所以篮球队的休息室，几乎就成了“男人禁地”，别说是女生了，就连苍蝇，都是公的。

贺轩突然看到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姑娘敲门，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啊，简直就像久旱逢甘霖，沙漠里看到了绿洲。

他手忙脚乱地穿上不知道是谁的衣服，其他人也迅速行动了起来。

穿衣服的穿衣服，穿鞋的穿鞋，喷香水的喷香水……一时间，整个休息室里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简直让人窒息。

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年鹤城，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安然自得地看着手里的书，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贺轩把门关上之后，门缝里吹出的风，把苗莉莉的刘海都吹得往后翻。

还没等苗莉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屋里就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打翻了锅碗瓢盆一般。

门再次打开了。

“这位同学，请问你找谁？”贺轩努力挤出一个礼貌得体的微笑，手向后一挥，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不，不用了，我是来找年鹤城的。”苗莉莉连忙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贺轩原本还洋溢着笑容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表情就像网上流传很久的那个小浣熊洗棉花糖的表情包一样，充满了失落和沮丧。

“年鹤城，有人找。”贺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幽怨，就连平时一口一个的“明哥”也不叫了，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年鹤城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自顾自地翻看着手里的那本书，看得贺轩牙根直痒痒。

如果放在平时也就算了，但是今天不一样啊！

大家“精心打扮”了半天，结果并没有吸引到那个女生的目光，胜利依然属于年鹤城，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贺轩连拉带拽地把角落里的年鹤城扯到了休息室门口，阴阳怪气地说道：“跟人家女孩子说清楚。”

直到此时，年鹤城的手里还拿着他那本书——一本画风幼稚的漫画书。

“噗嗤——”

苗莉莉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年鹤城有些不耐烦地摸了摸头发，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

“你不认识我了吗？”苗莉莉眨了眨眼睛，满怀期待地问道。

年鹤城顿了一下，这一刻，苗莉莉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阳光，希望的火苗在她心中重新燃起。

说呀，快说出来！

“不认识，你认错人了。”得知苗莉莉是认错人之后，年鹤城顿时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不可能！你还记得小乖吗？”苗莉莉紧紧地拉住年鹤城的手，语气有些慌乱，六神无主地问道，“或者，或者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程谨明的人？”

“你真的找错人了。”年鹤城毫不留情地挥开了苗莉莉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紧闭的休息室大门，苗莉莉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瞬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