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梦中梦

当那句冰冷的“她不要你了”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程谨明的耳膜时，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仿佛要抓住那份突然爆发的剧痛。

心，真的好痛。

画面骤然一转，刘英葵和张天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们神色僵硬，如同两尊雕塑般扶着他，似乎也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震惊与不安。

程谨明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一个身穿鲜艳红色小洋装的女孩，正缓缓地从远处走来。她的周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她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就连她身上的小洋装，甚至是每一根发丝，都一丝不苟地保持着完美的状态，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停滞了一般，没有受到一丝一毫风的侵扰。

即使身处梦境之中，程谨明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诡异的一幕所带来的强烈违和感。

“太奇怪了……”张天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小女孩便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话茬：“确实很奇怪，一个虚拟人物的力量，竟然强大到足以搅乱我的世界。”

虚拟人物？

程谨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在他耳中显得极不真实的词汇。

“你们还真是会给我添麻烦，”小女孩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刚送走一个苗莉莉，你们就开始不安分了，真是讨厌。”

“不愧是我笔下第一BOSS，果然聪明过人，”小女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今天你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没错，就是我把苗莉莉送走的。”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小女孩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真是的，老老实实地按照既定的时间线走下去不好吗？非要给我添堵。”

“都怪那个苗莉莉，这下只能一切重新来过了。”

“再见了，我的大BOSS。”

小女孩的每一句话，都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程谨明的心脏，让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之前无论是听苗莉莉的转述，还是自己隐隐约约的猜测，都只是间接渠道的信息。

即使程谨明心中再惶恐不安，至少还能保持一丝理智。

但这一次，却是他真真切切地亲耳听到的。

他和他的小乖，明明经历过那么多的美好，那么多的回忆，但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全都被眼前这个穿着洋装的小姑娘彻底抹杀了！

这个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疯狂地在程谨明的脑海中蔓延，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梦境中的程谨明，愤怒地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几乎要滴出血来。

而梦境之外的程谨明，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即使在睡梦中，也能清晰地看出他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煎熬。

再联想到之前自己一次又一次被小乖无情地拒绝，程谨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定是小乖已经经历过一次这种痛苦的离别，所以才会如此抗拒他，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只要一想到苗莉莉之前已经独自承受过一遍这种绝望，程谨明的怒火便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以几何倍数疯狂增长。

梦境中的画面，如同老旧的电视屏幕般，开始出现雪花和裂纹，发出“沙沙”的刺耳声响，整个梦境都在瞬间崩塌破碎。

然而，梦境虽然破碎了，程谨明却并没有醒来。

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孤独而无助。

“程谨明。”

一个冰冷而机械的电子声音，突然在程谨明的耳边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的黑暗。

“滚出来！别在这儿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程谨明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不甘。

“我不是什么东西，也没有装神弄鬼，”电子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委屈，“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我可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是世界法则，”世界法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苗莉莉之前不是已经跟你提起过我了吗？”

“世界法则？”程谨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在听到苗莉莉的名字后，他的防备心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大半。

事实上，世界法则也并不想如此贸然地出现在程谨明的梦境之中，但问题是这位大佬的脾气实在是不太好。

仅仅是做了几个噩梦，就气得他几近崩溃。

因为当初小女孩对程谨明的设定，就是这个小世界里的最终BOSS，所以程谨明一旦彻底爆发，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世界在重启之后，苗莉莉之所以还能再次来到这个世界。

很大一部分原因，都要归功于程谨明，因为他的执念太过强烈，再加上当时还处于沉睡状态的“剧情力量”，也就是世界法则。

小世界自行判断为——苗莉莉的到来，将会使世界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于是，苗莉莉便奇迹般地降临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程谨明失去了书中世界的记忆，但在看到苗莉莉的第一眼，他还是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这种深根深蒂固的的情感，已经不是单纯地重启小世界就能轻易改变的了。

正如小世界自行判断的那样，世界法则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直到现在，世界法则都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将苗莉莉送走。

但是，将苗莉莉送走是势在必行的，因为她本就不属于这个小世界，如果长时间滞留，必然会引发巨大的混乱。

所以，即使到时候程谨明再怎么不情愿，世界法则也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将苗莉莉送走。

苗莉莉之所以能够顺利地向程谨明坦白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是因为得到了世界法则的默许。

而这几场噩梦，也同样是世界法则精心策划的“温水煮青蛙”的套路。

世界法则原本的意图是想让程谨明提前适应没有苗莉莉的生活，但结果却适得其反，反而激起了程谨明强烈的逆反心理。

就连梦境，也被程谨明强大的气运所击碎，无奈之下，世界法则只能亲自出面，试图阻止程谨明的失控。

但是现在，世界法则已经不打算将全部的真相都告诉程谨明了。

仅仅是几个已经发生过的梦境，就让程谨明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要是让他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还得了？

世界法则选择性地挑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敷衍地应付了程谨明。

程谨明还想继续追问，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再次睁开双眼，温暖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

“明哥醒了？”夏天正坐在床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一边关注着床上的动静。听到程谨明醒来的声音，他连忙叼着一根油光锃亮的鸡翅，转过头来。

“你是谁？”程谨明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善。

“啊？”夏天被程谨明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手中的鸡翅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心疼地赶紧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还好，没超过三秒，还能吃。

等夏天拯救了鸡翅，再次抬起头看向程谨明时，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明哥，你说什么呢？我是夏天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做噩梦了，你吃饭吧。”程谨明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丝毫看不出刚才那冰冷和敌意的模样。

夏天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埋头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