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摆摊

“朗叔，您放心，无论将来我做何营生，都少不了您那一份。”苗莉莉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彻底让李朗吃了颗定心丸。

“好！我就欣赏你这种爽快人，做生意就得这样干脆利落！”李朗得了苗莉莉的承诺，心满意足地带着东西离开了。

“莉莉，你的意思是……？”李红梅有些糊涂了，既然已经和李朗合作，为何还要自己去抛头露面呢？

“妈，我这叫未雨绸缪。朗叔的人品自然是没得说，可世事难料，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咱们必须要有自己的销售渠道，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苗莉莉耐心解释着自己的考量。

李红梅听了个大概，便也不再追问。

花了五毛钱，从村长家租来了牛车，苗莉莉开始认真盘算起来：是咬咬牙买一头牛呢，还是自己画个推车的图纸，找木匠打造一辆？

到了城里，苗莉莉才发现，原来并非只有她一个人有这样的胆识。

稀稀拉拉的行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像她这般架势的，却是独一份。

看来，即便报纸上已经刊登了明确的政策信息，但人们依然心有余悸，被前些年的风声鹤唳吓破了胆。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地，苗莉莉停稳了牛车，将老牛栓在附近的栏杆上，然后搬出自带的小马扎，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无不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举止怪异的小姑娘。赶着牛车，这是要上哪儿去，又要做些什么呢？

苗莉莉原本打算，趁着大家都在关注她，扯开嗓子吆喝两声。奈何脸皮终究还是薄了些，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憋得小脸通红，也硬是憋不出一个字来。

眼看着人们的好奇心就要消散，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苗莉莉一咬牙，一跺脚，心一横，扯着稚嫩的嗓子喊了起来：“热腾腾的鸡蛋糕、香喷喷的蛋烘糕、滋味浓郁的卤味儿喽！不好吃，不要钱！”

她喊得太过着急，以至于嗓子都有些劈叉了，然而效果却并不理想。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甚至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了。

苗莉莉又喊了两声，依然无人问津。她丧气地垂下头，唉，看来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果然不容易啊！

“小姑娘，你还是赶紧拉着牛车走吧！一会儿那些人该来抓你啦！”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好心地劝告着。

“婆婆，他们不会抓人啦！昨天报纸上都登了，说国家以后允许咱老百姓自己做买卖！”苗莉莉提高了嗓门，大声回应道，还煞有介事地从兜里掏出叠成小方块的报纸，展开给老奶奶看。

“不抓人啦？”老奶奶的眼睛有些老花，看不大清楚，但却听得清清楚楚。

“嗯，不抓啦！国家还鼓励咱们自己做生意呢！”苗莉莉用力地点着头，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希望能让周围围观的人都听见。

“好事情，好事情。”老奶奶一听不抓人，顿时喜笑颜开，念叨了两句，便颤巍巍地走了。

路边的行人，却开始骚动起来。

“小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一位年轻的妇人，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走过来，眼神中充满了疑虑。

“是啊，姐姐，不信你看。”苗莉莉被年轻妇人的举动逗乐了，连忙摊开报纸给她看。

妇人也识得几个字，仔细地阅读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当年我爹就是为了给我娘换点小米，偷偷摸摸地去了黑市，结果被那些人抓住，狠狠地打了一顿，腿都瘸了！”

“您……别伤心了，都过去了。”苗莉莉本无意打听人家的家事，虽然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姑娘，这份报纸，你可以卖给我吗？”年轻妇人语气急切地问道。

“唔……”苗莉莉有些犹豫，因为她还想留着这份报纸，给其他来询问的路人看，但看着妇人期盼的神情，还是点了点头：“没几个钱，您直接拿走吧。”

妇人面上有些迟疑，“小姑娘，我明天还来，到时候我再把钱给你。”

“不着急，不着急，您先忙自己的事就行。”苗莉莉挥手告别。

经过年轻妇人这么一打听，周围的人们倒是对苗莉莉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渐渐地，也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来，开始询问糕点和卤味的价格。

“你这个卤味，是用什么做的呀？”两个穿戴打扮时髦的女工走上前来，好奇地打听着。

“这个卤味，是用猪下水做的。”苗莉莉坦诚地回答道。

“猪下水？”两个人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嫌弃的神色：“猪下水也能吃？这也太贪小便宜了吧！”

“您别着急啊！是这样的，我这卤味虽然是用猪下水做的，但是却用了独家秘方，保证一点怪味都没有，吃完之后，口齿留香，回味无穷！”苗莉莉自信满满地说道。

两个女工还是有些怀疑，但看着那颜色呈诱人枣红色的卤味，眼中却也流露出了渴望。

她们虽然是工厂的女工，但每月发的肉票就那么一点点，根本吃不了几天。

“二位可以先尝尝，好吃再买。”苗莉莉会心一笑，用小刀切下两块油亮亮的猪大肠，递了过去。

两个人皱着眉头，将信将疑地放入口中。然而，下一秒，她们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咀嚼的动作。

还没等完全咽下去，其中一个女工便含糊不清地问道：“你这猪下水，多少钱一斤？”

“一斤四毛钱，再加半斤肉票。”

“你这怎么这么贵啊？我去买一斤精肉，也才六毛钱！”女工质疑道。

“猪下水确实便宜，但您也别忘了，这处理猪下水的人工、材料，还有我这独家秘制的卤料，都是需要成本的啊！”苗莉莉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再说了，我敢保证，这个味道，您在别家绝对找不到第二家！”

“那给我来二斤！”一听这话，女工也不再犹豫了。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拿不出这些钱，只是想讨价还价，占点小便宜罢了。

不过苗莉莉说的确实有道理，她也就没有再多做纠缠。



另一个女工也爽快地要了两斤。

苗莉莉大方地给每人搭了一块鸡蛋糕，笑眯眯地说：“好吃再来光顾啊！”

就这样，第一单真正意义上的买卖，成了！

目送着两位喜滋滋的女工离开，苗莉莉灵机一动，清脆的嗓音带着几分稚嫩，却格外卖力地吆喝起来：“新鲜热乎的鸡蛋糕、蛋烘糕、还有香喷喷的卤味喽！买卤味送糕点，买糕点也送卤味喽！”

这充满活力的小嗓音，还真就招来了几个好奇的路人，纷纷驻足询问价格。

“乖莉莉！”一声略带惊喜的呼唤传来。

今天是正月十六，各个学校开学的日子。可张天却在家长会后脚底抹油，偷偷溜了出来，明哥他们几个，更是连学校的大门都没朝。

苗莉莉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地抬起头：“张天哥，你怎么在这儿？”

张天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帮着苗莉莉招呼完一波客人，这才解释道：“今天开学嘛，明哥他们几个都没来，我一个人觉得没劲儿，就跑出来了，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你。”

“报纸上不是说，国家已经放开政策，允许老百姓做小买卖了吗？我今天就来试试。”苗莉莉笑靥如花，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过年的时候，我倒是听我爸妈他们提过一嘴。”张天点点头，表示知晓。

“要不要尝尝？新品哦！”苗莉莉俏皮地眨眨眼，极力诱惑道。

张天在他们几个人里年纪最小，虽然比苗莉莉年长几岁，但言行举止间，总是带着一股孩子气，让苗莉莉不由自主地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当然要啦！”张天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刚才帮着收钱的时候，那诱人的香味就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子里钻。

苗莉莉麻利地切下一大块卤肉递给他：“独家秘制，保证你吃得停不下来！”

张天也毫不客气，一口咬下去，卤肉香软弹牙，味道恰到好处，那独家秘制的风味，瞬间俘获了这位张小少爷的味蕾。

“这个……给我来……十斤！”小少爷一时激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卤味的美味，脱口而出就要了十斤，以此来表达自己对这卤味的喜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