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恶霸

“好嘞。”苗莉莉麻利地用油纸包好鸡蛋糕，递给眼前略显疲惫的男人，又顺手接过他递来的几张皱巴巴的纸币，熟练地塞进围裙的口袋里。

“站住！”
“让让！都让让！”

喧嚣的市场中突然爆发一阵骚动，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不少人好奇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小子，总算逮到你了！”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壮汉，一把揪住一个瘦弱少年的衣领，凶神恶煞地瞪着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少年的脸上：“你不是很能跑吗？今天我看你往哪里跑！”

“大哥，”少年满脸惊恐，不住地哀求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宽限几天，就三天！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一分不少地把钱给您奉上。”

“三天？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大汉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嘲讽的冷笑，随即抬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狠狠扇在少年的脸上：“有钱从供销社买鸡蛋糕，跑到这儿来做买卖，没钱孝敬我？”

“啪！”一声脆响，少年瘦弱的身躯顿时被打得一个趔趄，头也一下子歪到一边，原本就蜡黄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遮挡面容的破旧黑布也被这一巴掌扇飞，掉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周围围观的人群，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少年说一句话，甚至有不少人在大汉动手后，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默默地低下头，生怕惹祸上身。

只有站在人群外围的苗莉莉，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群中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少年。她总觉得少年的声音有些熟悉，但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听得并不是很真切。

少年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神慌乱地在四周扫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苗莉莉的视线时，身体猛地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哥哥！

苗莉莉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让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噌”的一下，她猛地从人群中站起身来。

“哎呦，小姑娘，你要做啥？可千万别管闲事啊！那个人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站在苗莉莉身旁看热闹的大叔，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语气焦急地劝阻道。

“谢谢叔，但我不能不管。”苗莉莉感激地朝大叔点了点头，但语气却异常坚定，不由分说地挣脱了大叔的手，快步走到大汉面前。

大汉眯起眼睛，轻蔑地用眼角余光扫了苗莉莉一眼，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怎么着？小丫头，你要替他出头？”

“啊？不行吗，叔叔？”苗莉莉故意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疑惑地眨着眼睛，似乎完全不明白大汉为什么会这么问。

“行，当然行！你要是想替他出头，那就拿出钱来，好好孝敬孝敬爷爷我！”大汉被苗莉莉的“天真”逗乐了，甚至因为她声音娇嫩，根本没有听出她话语中隐藏的挑衅。

“乖宝！”被大汉紧紧抓住的苗郓城，焦急地挣扎了两下，但却根本无法挣脱大汉的束缚，只能无助地喊着苗莉莉的小名。

“你打了我哥哥，当然要赔偿医药费！”苗莉莉完全没有理会苗郓城的呼喊，反而语气冰冷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仰起头，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我说的话，很好笑吗？”苗莉莉看着哥哥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突然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向大汉的膝盖骨，没有留一丝一毫的情面。

“啊！”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冷汗瞬间布满了大汉的额头，剧烈的疼痛让他捂住膝盖，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苗莉莉迅速拉起被大汉扔在地上的苗郓城，头也不回地朝院门的方向跑去。她怎么也没想到，来时感觉并不算远的路，现在跑起来却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好不容易跑到院门，却被守门的人告知，为了防止有人提前告密，不到规定的时间，绝对不能打开大门。

眼看着身后一瘸一拐的大汉，就要追上来了。

“钱三儿！”一声充满怒意的呵斥声，突然从人群后方传来。苗莉莉一边拉着哥哥没命地往前跑，一边回头看去，发现原本凶神恶煞的大汉，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突然停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苗莉莉和苗郓城也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回头望去，只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缓走出了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容俊俏的少年，剑眉星目，一身考究的锦缎长袍，更衬托出他与众不同的气质。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人，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再后面，应该是少年的跟班或者保镖之类的角色。

“钱三儿！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在这里撒野！”中年人指着大汉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乔老板，对不住，对不住！小的知错了！”名叫钱三儿的大汉，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

被称为乔老板的中年人，显然并不吃他这一套。今天有贵客上门来玩，才多大一会儿，就有人在这里闹事，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别给我来这一套！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许在我的地盘上耍横，你当老子的话是耳旁风吗？”乔老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这次让我逮个正着，非卸你一条胳膊！”

说完，乔老板连忙转过头，满脸堆笑地看向身旁的少年，语气恭敬地请示道：“程少，这件事您看这样处理……满意吗？”

然而，乔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位程少爷，竟然主动朝着苗莉莉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小妹妹，咱们又见面了。”

一时间，原本还趾高气昂的乔老板，以及吓得魂飞魄散，直接跪倒在地上的钱三儿，瞬间都变成了背景板，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小……小哥哥。”苗莉莉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这位神秘的程少爷，竟然会是在这种场景下。而且，昨天他们是不告而别，偷偷跑掉的，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一股莫名的心虚。

“你想干嘛！”看到程谨明朝着妹妹走过去，苗郓城顿时如临大敌，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充满警惕，仿佛一只护崽的狼。

苗郓城在这片区域也认识不少人，自然认得眼前这位乔老板是谁。能让乔老板如此点头哈腰、小心伺候的人，身份只能是尊贵再尊贵！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招惹的。

“兄弟别紧张，这不是看见咱妹妹了嘛，过来打个招呼。”程谨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漫不经心地看了苗郓城一眼，然后又把头转向他身后的苗莉莉。

看到苗郓城如此紧张，苗莉莉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小哥哥，今天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我们给您道歉。”

“呵。”程谨明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冷笑：“真没劲。”

随后，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示意乔老板放兄妹二人离开。

“多谢，钱我会还清的。”苗郓城拉着苗莉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谢谢小哥哥，钱我们一定会还的！”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程谨明，苗莉莉迟疑了一下，还是补充道。

“哪敢哪敢！这钱本来就是钱三儿恶意勒索，两位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乔老板连忙笑眯眯地上前打圆场：“这样吧，我做主了，这位小友欠下的所有债务，从今天起就一笔勾销了！”

其实在苗郓城的认知里，钱三儿收取的这笔钱，本来就是额外勒索的“保护费”，他本来就不应该偿还。

但眼下这种情况，他怎么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呢？

“多谢乔老板的美意，但我们一定会还的。”苗郓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

待这对兄妹离开后，程谨明身后的几个少年，也心领神会地轰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程少，您看……”乔老板小心翼翼地凑到程谨明身边，试探性地问道。

“走吧。”程谨明没有理会乔老板，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朝院内走去。

“是是是，程少这边请！”乔老板连忙点头哈腰地跟了上去。


此时的苗莉莉心里乱成一团麻，她既担心哥哥的伤势，又对程谨明的身份感到好奇，还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迷茫。

“哥，你没事吧？疼不疼？”苗莉莉看着哥哥红肿的脸颊，心疼地问道。

“没事，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什么。”苗郓城咧嘴一笑，想要安慰妹妹，却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回去我给你敷点药，明天肯定能好。”苗莉莉心疼地摸着哥哥的脸，轻声说道。

“莉莉，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了，知道吗？”苗郓城突然停下脚步，语气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苗莉莉不解地看着哥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程谨明不是一般人，我们惹不起他。以后遇到他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千万不要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苗郓城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是……”苗莉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苗郓城打断了。

“没有可是！听我的，知道吗？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苗郓城的语气不容置疑。

看着哥哥坚定的眼神，苗莉莉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以后不要再去黑市摆摊了，太危险了。”苗郓城继续说道。

“可是，我们不摆摊，吃什么，用什么？”苗莉莉反问道。

“我会想办法的，总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苗郓城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一起面对困难，而不是让我躲在你身后。”苗莉莉认真地看着哥哥的眼睛，坚定地说道：“而且，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着你一起分担。”

“你……”苗郓城看着妹妹倔强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妹妹说得对，他们是一家人，应该同甘共苦，而不是让她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压力。

“好吧，以后我们一起想办法。”苗郓城最终还是妥协了。

“嗯！”苗莉莉开心地笑了，她知道，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