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汽水风波

“这......”听到价格的大姨略显犹豫，毕竟苗莉莉做的可是私人买卖，不像那些供销社，背后有国家撑腰，价格自然也相对高昂。

“阿姨，我这儿还有一些切下来的边角料，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先尝尝。” 苗莉莉听出对方的迟疑，不慌不忙地使出了“先尝后买”的策略。

这法子妙啊！那大姨一听，立马眉开眼笑地应允了。这年头，物资匮乏，能白吃一口，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更何况还是鸡蛋糕这种稀罕物。

随着盖在篮子上的那层棉布被缓缓掀开，一股浓郁香甜的气息瞬间钻入大姨的鼻腔。“哎呦，你这鸡蛋糕，闻着可真香啊！”她忍不住赞叹道。

“那可不！这都是用的咱自家养的土鸡蛋，后山老树上采的新鲜蜂蜜，再和上精白面，刷上豆油，现在还热乎着呢！”苗莉莉麻利地递给大姨一块边角料，嘴里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真暄腾啊，尝着比供销社里卖的还好吃，我都舍不得咽下去了。”大姨接过鸡蛋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满脸惊喜地夸赞道。

没等苗莉莉再开口，她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给我来一斤半！带回去给我那媳妇好好补补身子，也让我家老头子尝尝这难得的美味。”

“好嘞！”苗莉莉手脚麻利地用油纸打包好鸡蛋糕，“一共是两块两毛五分钱。”

“行，我这就给你拿钱。”大姨心满意足地把剩下的鸡蛋糕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从贴身的兜里掏出一个用碎布缝制的小布包。

她一层又一层地解开布包，小心翼翼地数出几张面额不一的纸币，递给苗莉莉：“喏，正好，你点点。”

“谢谢您嘞，吃好再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看着手中攥着的几张带着体温的纸币，苗莉莉的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钱不多，但这可是她靠自己双手挣来的第一桶金啊！意义非凡！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胡同，大姨归心似箭，急着回家，而苗莉莉则开始了她的寻客之旅。

虽然大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但是光凭面相，实在难以判断谁会是她的潜在顾客，思忖片刻，苗莉莉决定先四处逛逛，碰碰运气。

苗莉莉漫无目的地溜达着，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充满时代特色的人文风景。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个体经营的店铺是凤毛麟角，映入眼帘的，尽是清一色的国营饭店、供销社、裁缝店......

在那个年代，谁家要是有个亲戚在供销社上班，那可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

那时候的工作，那可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老子退休儿子顶上，是名副其实的“铁饭碗”。

正当她溜达到街尾时，一家电影院吸引了她的目光，电影院门口聚集着不少年轻情侣， 等待着电影开场。

“丽华，丽华，你听我解释啊！”一个略显局促的青年，正追在一个年轻姑娘身后，焦急地解释着什么。

“哼！连电影票都没买到，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请我看电影！”名叫丽华的姑娘，气鼓鼓地站在路边，脸上写满了不满。

“我真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明天，明天我保证能买到票！”赵勇急得满头大汗，一个劲儿地保证道。

“我今天都已经和姐妹们约好了，要给她们带汽水回去的，现在怎么办啊？”刘丽华越想越气，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出来看电影了！”

赵勇彻底慌了神，急得直挠头，懊恼地蹲在地上，唉声叹气。

刘丽华看着赵勇这副窘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要离开。


看到这对小情侣，苗莉莉心中一动，暗想，自己的“大客户”来了！

“哥哥姐姐，你们要买鸡蛋糕吗？” 看到转身欲走的刘丽华，苗莉莉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谁啊？” 本就心烦意乱的赵勇，没好气地问道。一旁的刘丽华，也因为苗莉莉的突然出现，而停下了脚步。

“是这样的，我家里的情况不太好，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来做点小买卖。”苗莉莉眼都不眨一下，熟练地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家庭贫困”的新身份。

“做买卖？你有公家的批条吗？谁允许你在这儿瞎摆摊的？” 赵勇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质问道。

“你凶人家小孩干嘛呀？” 倒是站在一旁的刘丽华，觉得眼前这个长相乖巧、口齿伶俐的小姑娘挺讨喜的。“小妹妹，你家里的大人呢？”她柔声问道。

“我跟我哥哥一起出来卖东西，结果半路上不小心和哥哥走散了。我怕回家被妈妈骂，就想着自己把东西卖掉。” 苗莉莉乖巧地回答道。

“丽华，我不是故意要凶她的，” 赵勇在一旁慌忙解释，试图挽回自己在刘丽华心中的形象。“她长得这么可爱，和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当然，还是你小时候更乖！”

刘丽华懒得搭理他，转头问苗莉莉：“那你卖的鸡蛋糕是什么样的啊？可以给姐姐看看吗？”

苗莉莉没有急着推销，而是不紧不慢地介绍着，同时引导着两人，来到了刚才那个僻静的胡同里。

“我妈妈说了，这都是用的咱自家养的土鸡蛋，后山老树上采的新鲜蜂蜜，再和上精白面，刷上豆油，现在还热乎着呢！” 苗莉莉再次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热情地向两人介绍着自己的鸡蛋糕。

随着盖在篮子上的棉布被缓缓掀开，一股更加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丽华，她这鸡蛋糕闻着可真香啊！” 赵勇笨拙地夸赞着，逗得苗莉莉忍不住想笑。

“哥哥，你给姐姐买点嘛，姐姐吃了这个，保证就不生气啦！” 苗莉莉趁机撒娇道。

赵勇转头看向刘丽华，带着一丝期待：“丽华......”

刘丽华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明确拒绝。

毕竟，这可是鸡蛋糕啊！光是闻着就这么香甜，吃到嘴里，那还不得美上天啊！

见状，赵勇也不再犹豫，直接问道：“你这鸡蛋糕怎么卖啊？”

“一块五一斤，要是有票的话，还能再便宜点。这里一共还有两斤半，哥哥，你要多少啊？” 苗莉莉熟练地回答道。

“来两斤！” 为了哄刘丽华开心，赵勇大手一挥，直接要了两斤。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父母又都是在工厂上班的工人，自然不缺这点零花钱。

“哥哥真是爽快人，难怪能找到姐姐这样天仙般的佳人。”苗莉莉甜腻的声音，像不要钱的蜜糖，一勺一勺地往外倒。

赵勇和刘丽华被夸得心花怒放，特别是刘丽华，看向赵勇的眼神，都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沉浸在刘丽华温柔目光中的赵勇，喜滋滋地从兜里掏钱，一数，顿时傻眼了。

今天出门，他总共就带了五块钱，和刘丽华逛街时，东买买西买买，已经花得七七八八，现在别说是三块钱，兜比脸都干净。

“你……！”刘丽华气得脸颊绯红，想发作又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太过丢脸，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用票也行。”苗莉莉见状，好心地提醒道。

赵勇像只无头苍蝇般，把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终于翻出半斤粮票和半斤牛奶票。

苗莉莉不太清楚这些票的具体价值，但牛奶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玩意儿，犹豫了一下，报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半斤粮票，半斤牛奶票，哥哥再补我两块钱，就成了。”

这个价格一出，赵勇如释重负，赶忙答应，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成了这场略显窘迫的交易。

拿到包好的鸡蛋糕，这对小情侣喜笑颜开地走了，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苗莉莉则开始清点今天的收获，四块二毛五分钱，外加两张半斤的票，这可都是实打实的血汗钱啊。

她心满意足地把钱和票塞进衣兜，还不放心地拍了拍，生怕飞走了似的。

盖好篮子上的布，苗莉莉哼着小曲儿，朝着胡同口走去。

“哟，小妹妹，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苗莉莉吓了一跳，像受惊的小鹿般四处张望，却没发现人影。

“这儿呢！”一颗小石子精准地砸在苗莉莉的脑门上。

她吃痛地捂着脑袋，抬头望去，一个嘴角噙着笑意的俊朗少年，逆着光站在她的面前。

那一刻，原本灰扑扑的世界，仿佛被他瞬间点亮，所有的色彩都鲜活起来。

“我的天，长得真帅！”苗莉莉内心尖叫，如同小鹿乱撞，但表面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这位哥哥，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我什么都没做，现在要回家了。”

“你说我要是去举报你，他们会不会把你……”少年故意拖长了声音，似乎在玩味着她的反应：“抓起来！”

听少年这语气，似乎并没有真正要告发她的意思，苗莉莉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也不想和他多做纠缠，抬腿便往外走：“哥哥，你这样吓唬小姑娘，很幼稚哎。”

“哎哎哎，怎么说走就走啊？”少年连声阻拦，苗莉莉却像没听到一样，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胡同。

“有点意思。”少年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直到完全走出少年的视线范围，苗莉莉才彻底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下来。虽然她能感觉到少年并没有恶意，但她现在做的，毕竟是不被这个时代所允许的事情，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看着篮子里所剩无几的鸡蛋糕，苗莉莉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