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护犊子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罗碧如饱经风霜的脸上，她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她瞪着眼前的李强，后者的脸颊高高肿起，青紫色的淤痕触目惊心，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肉搏战”。

“哼！”罗碧如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你家那宝贝孙子都九岁了，结果连我家八岁的树儿都打不过，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还指望他去河边摸鱼？我说李婆子，你这老太婆也太看得起你那不成器的孙子了吧！”

“你……你……你！”李老太被罗碧如这番话气得浑身颤抖，她那张满是褶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竟然敢说她宝贝孙子没用？这可是她李家唯一的根苗啊，是她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宝贝疙瘩！今天居然被罗碧如这个老虔婆如此贬低，还被人给揍了！

“哎哟，我的命好苦啊！”李婆子身子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阮家门前的地上，扯开嗓子就开始嚎啕大哭，“乡亲们啊，快来评评理啊！这阮家的人，真是太不讲道理啦！打了我孙子不算，还抢了我们家的鱼啊！”

此时正值晚饭时分，村里各家各户的炊烟袅袅升起，劳作了一天的人们也陆续回到了家中。李婆子这一嗓子，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平静的村庄里炸开了锅，不一会儿，阮家门口便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谁不知道李婆子是远近闻名的“搅屎棍”？这老太婆出了名的爱贪小便宜，撒泼打滚更是她的拿手好戏。谁要是被她给缠上了，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因此，村里人见了她，都恨不得绕道走，生怕惹上这尊瘟神。

不过，阮家也不是好惹的。罗碧如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泼辣，那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谁也不怕。更何况，如今的阮家，在村里也算是条件最好的，家底殷实，谁敢轻易招惹？

在李婆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声中，围观的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很快便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两家的孙子因为争抢河里的鱼而大打出手，结果李家的孙子技不如人，不仅被打得鼻青脸肿，连鱼也被阮家的孩子给抢走了。李婆子咽不下这口气，这才跑到阮家来讨要说法。

村民们兴致勃勃地围观着，如同在欣赏一场免费的露天大戏。一些吃得早的人，甚至端着饭碗，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想要看看今天这两家到底谁会吃亏。

就在这喧闹嘈杂的环境中，一声突兀的“咕咕”声，却清晰地传入了阮天的耳中。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妹妹，只见阮举举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奶奶，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奶，”阮天连忙扯了扯罗碧如的衣角，大声喊道，“妹妹饿了，肚子都咕咕叫了。”

罗碧如一听宝贝乖孙女饿了，顿时心疼得什么似的，哪里还有心思跟李婆子继续纠缠？她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家给举举做饭，可不能饿着她的心肝宝贝。

“李婆子！”罗碧如的语气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如同寒冬腊月的冰碴子，“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地上撒泼打滚，要不要脸？赶紧给我滚回你家去！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婆子一听这话，哭嚎的声音反而更大了：“哎哟喂，乡亲们啊，你们都来听听啊！这阮家真是欺人太甚啦！打了我孙子，抢了我们家的鱼，现在还要打我这个老太婆啊！村长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分明就是欺负我们李家没人啊！可怜我的孙子啊，被人打成这样，该有多疼啊……”

李婆子那张嘴巴，就像一台永动机，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没了，众人看着这架势，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谁胜谁负。毕竟，这两个老妇人，也算是各有千秋，都不是省油的灯。

然而，下一秒，众人却看到罗碧如突然冲进院子里，抄起一把竹条扫帚，二话不说，直接朝着李婆子身上抽了过去。

“哎哟！哎哟……”李婆子猝不及防，被抽得疼得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好你个罗碧如，你竟然敢打我！乡亲们都看到了啊，阮家没一个好东西，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哎哟……哎……”

罗碧如手上的扫帚可没停，一下接着一下，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李婆子身上，甚至有一扫帚直接抽在了她的脑袋上。

“整个村里，就你们李家最不是东西！你个老太婆，最爱占人便宜，你们家那点龌龊事，谁不知道啊？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喊冤？”罗碧如一边挥舞着扫帚，一边破口大骂。

“哎哟！哎哟！打人啦！村长，罗碧如打人啦！哎哟……”

众人只见李婆子被打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最后竟是直接撒腿跑了！

这戏剧性的一幕，顿时引得围观的村民们哄堂大笑。看来，这罗碧如果然比李婆子厉害多了，李婆子在她手上，根本就占不到半点便宜，反倒被打得像只缩头乌龟一样，真是太可笑了！

“奶，你可真是太厉害了！”阮天朝着罗碧如竖起了大拇指，满脸崇拜地说道，“不愧是我奶！”

追着李婆子打了一顿，罗碧如也有些气喘吁吁。这时，阮文明和朱美娟夫妻俩，也从田地里回来了。

“娘，这是咋啦？发生什么事了？”阮文明一脸疑惑地问道，老远就看到自家门口围了一大堆人，还听到了吵闹声。

“爹，娘，今天我和妹妹去河边捉鱼，遇到了李强他们，我们就打了个赌，结果就打起来了……”阮天连忙跑上前，绘声绘色地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关于遇到水鬼的事情，阮天一个字也没提。

朱美娟一听捉了一桶鱼，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儿子，你这么厉害啊？那咱们今晚是不是可以吃鱼啦？”

“娘，是妹妹厉害，这些鱼都是围着妹妹，我才能捉到的。”阮天连忙邀功道。

闻言，朱美娟笑着看向站在一旁的阮举举，语气温柔地说道：“我就知道，咱们举举最厉害啦！”

被夸奖了，阮举举也很开心，她昂起小脑袋，刚准备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三婶婶已经跑到鱼缸旁边去了。

“哎哟喂，这么多鱼啊！那够我们吃顿饱的啦！”朱美娟看着鱼缸里活蹦乱跳的鱼儿，笑得合不拢嘴。

其实，一开始朱美娟并不怎么喜欢阮举举。她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主儿，眼里心里就只认儿子，觉得丫头片子没什么用。

可架不住丈夫和两个儿子天天在她耳边吹风啊，天天都是说小侄女有多可爱，多听话，他们有多喜欢。

而且，自从阮举举出生后，阮家的日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里时不时就能吃上肉，朱美娟也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更重要的是，她还能时不时地顺点好东西回娘家。

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自己带着丈夫和两个儿子，提着大包小包的肉回娘家，那叫一个长脸啊！

而且，小侄女每次见到她，都会甜甜地喊着“二婶婶，二婶婶”，叫得可甜了！有时候，干了一天活回来，小侄女还会主动给她倒水喝，还会给她糖吃，说她辛苦了。

朱美娟觉得吧，小侄女确实怪可爱的嘞，甚至比自己的儿子都懂事。

当然，这也不是说现在的朱美娟就有多喜欢小侄女了。毕竟，婆婆是个偏心的，经常会因为小侄女而责骂她的两个儿子，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打他们。

每回遇到这种情况，朱美娟心里就特别不舒服，甚至会有些埋怨小侄女，觉得是她害得自己的儿子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