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鱼

暮色四合，河风习习。阮举举“哦”了一声，大眼睛扑闪扑闪，似乎想起太子哥哥说过，水鬼这玩意儿，死后脑子不太好使，记忆靠不住。

水鬼声音愈发谄媚，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央求， “小娃娃，你大人有大量，帮鬼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发发善心，送我去投胎呗？”

“不行！” 小举举板起小脸，语气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二爹爹阮老二可是三令五申的叮嘱过她，这天地间万事万物都有它自己的秩序和规则，他们这些个有能耐的，可不能随随便便破坏。

这水鬼淹死之后，按规矩，不能立刻就去投胎，要在黄泉路上飘荡三年，才能捞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可这三年一到，他们还得找个倒霉蛋拖下水，让他溺水而亡，自己才能腾出位置去投胎，这是水鬼一族的铁律。

水鬼还想再接再厉，说些甜言蜜语，哄得小举举心软，谁知话还没出口， “啪”的一声，整只鬼又一次被拍飞了出去……

身后还传来小奶音气呼呼的喊声， “那你下次找那些个坏事做绝的大坏蛋下手！不准随便祸害我们村里的小孩！”

“啊！我还会回来的！” 水鬼凄厉的叫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怨念。

阮举举一听这话，小脸顿时涨得通红，气得小手叉着腰，对着天空就威胁道， “你要是敢再过来，我就让你永远投不了胎，做孤魂野鬼！”

水鬼：“！！！”

不敢，不敢，打死也不敢再回来了！这小奶娃，简直就是他鬼生的克星！

其实就算刚刚阮举举不出手，孙大妮也不会有事。她五哥哥可是个有大福气的人，他出手的事情，肯定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光是五哥哥，她在阮家的五个哥哥都是这样，个个福气冲天，将来必定是干啥成啥，哪怕再难的事情，到了他们手上，都能迎刃而解。

“妹…妹妹，刚刚那水鬼，就在我旁边吗？” 阮天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凉气从脊梁骨直往上冒，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嗯。” 阮举举点点头，想了想，又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 “五哥哥，那水鬼还问你，要不要当他的替死鬼，这样他就可以早点去投胎啦。”

“不要！” 阮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坚决果断。

“妹，妹妹，我去捉鱼了。” 说完，便像兔子一样，火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害怕归害怕，但阮天心里又特别好奇，也好想亲眼看看水鬼长什么样……

这导致接下来阮天抓鱼的心情都没了，时不时就偷偷瞄妹妹一眼，满脸纠结，心里跟猫抓似的。

“我去！好多鱼啊，你们快看阮举举那边，好多鱼都跟着她！”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孩子，突然尖叫了一声。

紧接着，众孩子便看到，阮举举在河边慢悠悠地走着，一大群黑压压的鱼群，就那么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阮举举眨巴眨巴眼，瞅了瞅那些鱼，心里顿时明白了，这肯定都是那水鬼赶过来的。

老远处，水鬼还在卖力地给阮举举招手，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 “小娃娃，怎么样，喜欢不？以后你来河边，我天天都让你们有鱼吃！”

“哎，这鱼怎么就抓不起来呢，滑不溜秋的！”

“我也抓不起来，他们游得也太快了吧！”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抱怨着，眼看着这么多鱼，他们却一条也抓不住，有的孩子急得直接往水里扑，可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可把一众孩子给急坏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就跟到嘴的鸭子飞了一样，别提多郁闷了。

“五哥哥，你过来抓这条大的，大妮，你抓这条，大宝哥哥，你抓这条……” 小奶音在岸上指挥若定，有条不紊。

这些鱼是水鬼赶来的，除了她，估计谁也抓不住。

于是在众孩子炽热的目光注视下，和阮举举玩得好的几个孩子，都轻轻松松地抓到了鱼，他们把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往水桶里放，小嘴都咧到了后脑勺，高兴得合不拢嘴。

李强见这阵仗，哪能善罢甘休？自己累死累活也抓不到一条，他们却一抓一个准，这简直太不公平了！李强心里那个气啊，蹭的一下就窜了过来，一把就想抢桶子，这桶子里可是有大半桶的鱼了，而且个个都又大又肥！

“李强，你想干嘛啊！想要鱼你自己去抓！” 牛大宝第一个反应过来，气势汹汹地挡在李强面前。

“你们肯定使了坏，这些鱼只有你们能抓，不公平！” 李强一边气急败坏地说着，一边还使劲地想抢桶子。

牛大宝也不是吃素的，死死地护住桶子，寸步不让。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一时间，整个小河边乱成了一锅粥，打架的打架，吵架的吵架，捉鱼的捉鱼，热闹得简直像赶集一样。

再后来，只见李强脸上挂着彩，带着自己的小分队，灰溜溜地跑了，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 “你们给我等着！我要回去告诉我奶，让你们好看！”

太阳慢悠悠地往山下沉，阮天才带着一群孩子，满载而归，收获颇丰。

“好了，都捉完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阮天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说道。

阮举举趁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就跑到远处，对着水鬼说了句， “你就在那等着吧，三个月后的今天，就是你投胎的日子。”

水鬼一听，可高兴坏了，差点没蹦起来， “哎哟，小娃娃，你真是个大好人啊，谢谢你啊！以后你来河边，我天天都给你们弄鱼吃，管够！”

阮举举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下次我要吃大泥鳅，大虾米，还有大田螺，总之，我要吃各种各样的好东西……”

“妹妹，我们回去吧。” 阮天走了过来，想要牵阮举举的小手。

阮举举却傲娇地躲开了，把两只小手插在衣服两边的小兜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面。

水桶里装着满满一桶的鱼，实在是太重了，牛大宝也过来帮忙，和阮天两人一起，吭哧吭哧地把鱼提回了阮家。

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衣衫单薄、瘦得脱相的男孩，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提着一桶鱼远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渴望和羡慕，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然后扭头就往河边跑去。

在某个岔路口，小包子脸终于听烦了孙大妮没完没了的叨叨，掏出小手指着那条路，奶声奶气地说道， “大妮，你家到了，你快回去吧！”

“哦哦，那我走了，举举明天见哦！” 孙大妮这才反应过来，欢快地跑回了家。

回阮家的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村里人，看到他们提着这么一大桶鱼，可把大家羡慕坏了。

“这么多鱼啊，阮天啊，你们在哪里搞到的啊！还有没有啊？我们也去捞点。”

“就在西边的河里捞的，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阮天憨厚地笑着回答道。

“哎哟，你们运气可真好！我们去那边可从来没捞到过鱼啊！”

“哎呀，这么多鱼呐，老头子，你赶紧回家拿个桶子去瞅瞅，看能不能也捞到点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