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舞伴风波

“裴督军，不过是邀您共舞一曲，莫非这点薄面都不肯赏给小女子？”宋小姐笑靥如花，再次亲昵地挽住了裴彬弘的臂膀。

裴彬弘轻笑着，语气虽客气疏离，动作却不容置疑，他不动声色地拂开了宋小姐的手，“我已经成婚，今后，我的舞伴只会是我的妻子。”

目睹宋小姐碰了一鼻子灰，樊瑛身旁的两位女子掩嘴轻笑，窃窃私语。“到底是结了婚的人，连跳支舞都不给宋小姐机会了。”

“你说，这裴督军和宋小姐以前是不是有一腿啊？”

“谁知道呢，以前倒是见过他们跳过几次舞。像裴督军这样的男人，身边又怎么会缺女人？”

樊瑛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再回想起方才裴彬弘与那宋小姐几乎要脸贴脸的亲昵举动，甚至还对着她笑得那样温柔，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并非吃醋，只是觉得刺眼，令人不快。

直到舞会落幕，樊瑛都未再与裴彬弘说过一句话。他靠近她，为她披上军装外套，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夜色如墨，深沉得化不开。

樊瑛沉浸在睡梦中，隐约听见一阵敲门声，似乎是出了什么事端。

她的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只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起身离去。很快，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那边又起冲突了……”

“大帅，那程正方消停没几天，又开始蠢蠢欲动，您看我们是不是该……”

樊瑛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听了几句，倦意如潮水般涌来，她不想费神去听清他们在说什么。正要再次坠入梦乡，就听见“咔嚓”一声轻响，裴彬弘已然推门回到了卧室。

樊瑛睁开双眼，借着床头小灯的微弱光芒，看见裴彬弘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戎装。

察觉到樊瑛醒来，裴彬弘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他俯身，温柔地抚摸着樊瑛的面颊，“吵醒你了？”

樊瑛轻轻地“嗯”了一声，从沉睡中被惊醒，她的眼圈泛红，显得格外娇弱。“西平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得过去一趟。我安排人送你回苏州，好吗？”裴彬弘的声音轻柔，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满是缱绻深情。

听到这句话，樊瑛的睡意瞬间消散。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好。”

话音刚落，樊瑛才意识到自己的回答过于急切，或许会惹得他不悦。

然而，裴彬弘并未生气，反而流露出心疼的神色。他伸出臂膀，将樊瑛拥入怀中。“想家了，是不是？”

樊瑛心中一酸，默默地点了点头。

“真是个可怜的小东西，”裴彬弘亲吻着她的面颊，眼神温柔似水。“回到家，会想我吗？”

樊瑛沉默不语。裴彬弘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他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在她耳边低语。“我会想你，很想很想。”

樊瑛的心猛地一颤。她不知道裴彬弘的话有几分真假。在她看来，像他这样阅尽人间春色的男人，情话不过是信手拈来的手段，又怎能轻易当真？

但只要他愿意送自己回家，她或许就能少一些对他厌恶。

当晚，裴彬弘便率兵离开了平州。他言出必行，将自己的侍卫长与秘书长都留了下来，护送樊瑛返回苏州。

回到故乡，樊瑛感到由衷的喜悦。家乡的一切都那样亲切熟悉，这里的气候宜人，菜肴美味，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她的父亲、妹妹、外婆，以及她所有的亲人。

樊瑛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未出阁之时。她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裴彬弘，忘记了自己已为人妇，成了他的妻子。她安心地过着平静的小日子，内心深处甚至期盼着他厌倦，厌烦，给自己寄来一封休书。她再也不想回到遥远的北地，回到他的身边。

然而，她的期盼很快便落空了。在她归乡后不久，便是中秋佳节。裴彬弘派人送来了大批礼物。是他的副官亲自送来的，说是大帅正忙于战事，无法亲自前来，特命他前来向夫人致歉。那些礼物价值连城，樊家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有一份。其中，最珍贵的自然是送给樊瑛的，有璀璨的珠宝，华美的绸缎，还有来自异国的巧克力与零食。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礼物，樊瑛才猛然想起，她不再是樊家的小姐，而是裴彬弘的夫人。

与礼物一同送来的，还有他的亲笔书信。他的学识不高，信中甚至还有错别字。樊瑛自幼在苏州长大，耳濡目染的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她曾幻想过，未来的夫婿也应当是饱读诗书之人。可她的丈夫，却是一位连信都写不完整的，只会舞刀弄枪的军阀。

但她还是提笔回了信，祝他节日安康，天气渐凉，叮嘱他注意添衣，小心着凉。

除了书信，她还跟着府里的厨娘们学习制作月饼，用密封的罐子仔细包好，让林副官一并带走。她想，自己也算是尽到了作为妻子的本分。

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一年的中秋，她过得格外不安。中秋过后，她还染上了一场风寒。她每日都提心吊胆，害怕他突然驾临，或是派人来接她回北地，又或是将她送去平州，去侍奉他的母亲。

她知道，没有人能够帮助她。父亲不能，外婆不能，舅舅也不能。在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她甚至异想天开地想要逃离。可是，就算逃，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在家乡度过了三个月后，裴彬弘突然派人前来，将她接到了西平前线。

他仍在与程军交战，战事胶着，让他无法抽身。他实在是太想念她了，只能命人将她接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