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新婚

第二天，日上三竿，樊瑛才从沉睡中醒来。幸好双方父母都不在北栾，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长辈们的晨昏定省。

在丫鬟的搀扶下，樊瑛款款下楼，便看到裴彬弘正与几位军官在小厅吞云吐雾，谈笑风生。见她出现，几位军官齐刷刷地向她敬了个军礼。裴彬弘抬手示意，众人便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

裴彬弘朝她走来，压低嗓音，温和地问道：“醒了？”

樊瑛微微颔首。

“还疼吗？”他握住她的手，语气依旧低沉而充满关切。

樊瑛双颊泛红，羞涩地不想与他多言。

裴彬弘也不以为意，只是轻笑一声：“走，先用早膳。”

他温柔地揽着她走进餐厅，下人们鱼贯而入，顷刻间，桌上便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裴彬弘拿起筷子，细心地为她夹菜。

北栾的菜肴以重油重盐为主，裴彬弘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柔声道：“不知这边的菜合不合你口味，你先尝尝。若是不习惯，我再去请两位南方的厨子，专门为你烹制家乡菜。”

樊瑛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将碗里的菜送入口中。咸辣的味道让她很不适应。不仅仅是菜肴，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在苏州的时候，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学校里认真听课，下课后和同学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放学后约上三五好友，一道去喝汽水吃蛋糕，过着无忧无虑的少女生活。

而现在，她中断了学业，远嫁北方，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嫁给了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男人。

察觉到樊瑛眼中的落寞与不安，以及她手中停滞的筷子，裴彬弘关切地问道：“想家了？”

“嗯。”樊瑛轻声应道，这是她嫁过来后，第一次主动与他说话。

裴彬弘伸出长臂，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抱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樊瑛有些惊讶，回过神后便想挣脱他的怀抱，裴彬弘却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我们明日先去平州，给娘请安，之后就去苏州，我陪你在苏州多住些日子，好吗？”

“真的？”樊瑛停止了挣扎，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当然是真的。”裴彬弘笑了，对怀里的小媳妇疼爱有加。他将两样稍微清淡一些的菜肴推到她面前，“吃吧，多吃点，不然等回苏州，岳父大人定会认为我苛待了你。”

他的目光温和，声音也格外温柔。樊瑛看着他，只觉得心里对他的惧怕与厌恶，似乎稍稍减少了一些。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樊瑛早已换上了睡衣，一套上好的真丝睡裙，领口与袖口处都绣着精致的苏绣。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露出如雪般白皙的肌肤，身姿纤细婀娜，被光滑的丝绸包裹着，柔美得像一个缥缈的梦。

她铺好了床，想起昨晚的种种，心里不禁有些害怕，正愣神之际，裴彬弘走了进来。

看到她娇俏温婉地站在那里，裴彬弘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赞叹道：“真漂亮。”

樊瑛仍不习惯与他如此亲密，她试图推开他，他却已坐在床沿，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或许是察觉到樊瑛眼中的惊慌，裴彬弘怜惜地抵住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怕，今晚不碰你。”

听到他的话，樊瑛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还疼吗，嗯？”裴彬弘的大手轻轻滑到她的腰际，在她耳边低声询问。

樊瑛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蝇：“还有一点儿疼。”

“以后就不疼了。”裴彬弘柔声安慰着她，并在她的脸颊上落下细碎的吻。

午后，专列缓缓驶向平州。

樊瑛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神情有些恍惚。直到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身后环住她，将她拥入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在看什么？”裴彬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在看这边的风景，和我们家乡的很不一样。”樊瑛如实回答。虽然她出身富庶之家，却从未出过远门，看惯了江南的小桥流水、粉墙黛瓦，骤然见到北方苍凉雄浑的景色，心中不由得充满了惊叹。

裴彬弘早已习惯了北方的风光，一时无法体会妻子细腻的心思。他握住樊瑛的手，轻声说道：“明早就能到平州了，那边有个军马场，我带你去骑马。”

说完，他凝视着她洁白的侧脸，又问道：“会骑吗？”

樊瑛摇了摇头。

“不会也没关系，我教你。”裴彬弘的声音温柔而充满耐心，他微微收紧手臂，将妻子搂得更紧了些，“你太瘦了，等咱们到了平州，让娘多给你做些好吃的，把你养得壮壮的。”

听到裴彬弘提起他的母亲，樊瑛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安。她知道裴母年轻守寡，含辛茹苦地将裴彬弘兄弟姐妹拉扯大，她曾听家里的嬷嬷说过，年轻守寡的女人大多不好相处，尤其容易刁难儿媳妇。

“你娘会喜欢我吗？”樊瑛小声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当然会。”裴彬弘轻轻抚摸着樊瑛的脸颊，温声道，“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媳妇，她一定会很满意，会像我一样疼你。”

樊瑛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黑眸明亮而深邃，仿佛蕴藏着数不尽的情意。樊瑛心想，也许是因为新婚燕尔，他对自己的确还有一些新鲜感，这几天他对自己的确很好。可樊瑛也不知道，他这份好，究竟能持续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