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暗涌
类别:
年代种田
作者:
字数:1990更新时间:25/07/08 16:38:36
“这个你也收好,”胡凤梅略带疲惫地将一只小巧的木箱推至樊瑛面前,箱子表面已有些许磨损,似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这是纪家托人送来的,说是纪老夫人留下的。老人家弥留之际,特意嘱咐,除了分给孙女和二小姐的,剩下的,都留给你了。”
樊瑛闻言,身躯微微一震。她凝视着眼前这只饱经沧桑的木箱,那是外婆留下的,承载着无尽的爱与回忆。刹那间,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涌上了眼眶。
“外婆……”她哽咽着,小心翼翼地将木箱抱入怀中,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木质表面,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与不舍都倾注其中。
胡凤梅见状,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起身,离开了樊瑛的房间,将这份沉重而温暖的思念留给了她。
打开木箱,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泛黄的地契,那是乡下田庄的凭证;还有几张崭新的房契,那是城里店铺和宅院的证明。箱底,整齐地码放着数十根金条的存根,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低调的光芒。几件款式老旧的首饰静静地躺在角落,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樊瑛明白,这些都是外婆留给她的底气,是她即便与裴彬弘分道扬镳,也能带着孩子安稳度日的保障。
外婆临终前的叮嘱犹在耳畔,樊瑛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母亲走了,外婆也走了……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两个人,都已永远地离开了她,只留下她孤身一人,在这世间漂泊。
返回北栾的专列上,樊娟轻轻推开了姐姐包厢的门,只见樊瑛面前凌乱地散落着几张报纸,她正埋头伏案,神情专注地书写着什么。
“姐姐,你在做什么呢?”樊娟好奇地问道,打破了包厢内的宁静。
听到妹妹的声音,樊瑛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将报纸收起来,但当她看清来人是樊娟后,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轻声道:“二妹,快把门关好。”
樊娟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锁死了包厢的门。
樊瑛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姐,你在写什么呀?”樊娟走上前,拿起一张报纸,只见报纸的整个版面都刊登着一则引人瞩目的新闻——北地名媛霍晓珍与新安百货的公子对簿公堂,最终获准离婚的消息。
见妹妹注意到了这则新闻,樊瑛解释道:“这位张公子,放纵妾室欺辱正妻,公然与舞女厮混,在外更是寻花问柳,夜夜笙歌。霍小姐忍无可忍,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最终成功夺回了孩子的抚养权,与他解除了婚姻关系。”
“姐姐,你……你也要和姐夫离婚吗?”樊娟听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她连忙走到姐姐身边坐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樊瑛沉默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仔细想过了,裴彬弘是不会轻易同意离婚的,他母亲也一定会拿念曦来要挟我。即便她并不疼爱孩子,但也绝不会轻易将孩子交给我。二妹,我需要司法的帮助,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机会夺回念曦的抚养权。”
樊娟听着姐姐的话,心中焦急万分,她用力握紧了姐姐的胳膊,语气带着一丝恳求:“姐,那个张公子对妻子不好,霍小姐和他对簿公堂也是理所应当。可是姐夫对你那么好,姐姐,你真的不再好好想想了吗?”
樊瑛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二妹,我们是亲姐妹,有些话,我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可以吗?”
“你说呀。”樊娟连忙应道。
“你知道吗,当外婆告诉我,是裴彬弘暗中指使,给咱们家的店铺投了那些违禁药品时,最初的震惊过后,我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愤怒和伤心。相反……相反,我反而觉得轻松,就好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我甚至……我甚至觉得有些庆幸,就好像……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离开他的理由。”
“姐姐?”樊娟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姐姐的心里竟然藏着这样的想法。
“是,他的确对我很好,可是二妹,我宁愿他不要对我这么好。”樊瑛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这样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了。你不喜欢这个人,可偏偏他又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只能在这种煎熬中慢慢地消耗自己。我原本真的已经认命了,可是现在,我好像觉得……除了认命以外,我还有另一种选择,另一种活法。二妹,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姐姐……”樊娟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她从未想过,姐姐的心里竟然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她一直都和旁人一样,认为裴彬弘有权有势,又对姐姐百般呵护,就算姐姐现在对他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日子久了,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可是直到现在,樊娟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她也第一次开始尝试着从心里去理解,去认同姐姐的选择。
“姐姐,姐夫他权势滔天,这场官司一定会很难打。”樊娟思索片刻,压低了声音对姐姐说道。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对不起姐夫,虽然她一直很尊重裴彬弘,也承认他对自己很好,但是和姐姐相比,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姐姐这边。
“是啊,可是民律草案里有规定,孩子在五岁以前,都应该由母亲来抚养。”樊瑛想到念曦,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二妹,现在的时代真的变了,妇女也有离婚的权利。李先生在《妇女杂志》上还发表过自由离婚论,离婚不再是男人的专属,女人也可以主动提出离婚的。”
樊娟其实还是想再劝一劝姐姐,希望她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再慎重地考虑考虑。可是看着樊瑛眼中闪烁着的那束光芒,那代表着希望的光芒,樊娟只觉得所有劝说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她想起了一句老话,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婚姻幸不幸福也只有当事人才晓得。这是姐姐的婚姻,姐姐应当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呢?
樊娟从包厢里出来时,便看到走廊上站着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他穿着一件挺括的白衬衫,下摆一丝不苟地扎进军裤里,更衬得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姐夫?”樊娟停下脚步,轻声唤道。
裴彬弘的目光越过她,向着她身后的包厢望去,压低声音问道:“你姐姐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