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夺女

“你……”裴二妹万万没料到，向来温顺的樊瑛竟敢如此顶撞自己，她立刻转向母亲，寻求支持，“娘，你看她，简直是……”

“够了！”裴母压低声音，不悦地呵斥了女儿一句，转而目光锐利地锁住樊瑛，“既然你和老三心意已决，我也无话可说。来人，去把乳娘叫来，将孩子抱到我的房里。”

裴母话音刚落，便有下人匆匆赶往婴儿房，将正抱着熟睡婴儿的乳娘唤了出来。乳娘抱着孩子，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裴母等人，不明所以。

“老夫人。”乳娘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裴母并未理会，径自从她怀中接过孩子。樊瑛目睹此景，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窒息般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姐姐，你真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念曦抱走？”樊娟满脸的难以置信，轻声问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姐姐对念曦的疼爱简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一直都想拿念曦当筹码，以此来要挟我，逼我事事顺从她的意思，”樊瑛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瞬间被泪水浸湿，“我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对，姐姐，绝不能让那老太婆如愿！趁着姐夫不在家，她就敢这样欺负你，”樊娟心疼地看着姐姐眼中的泪水，连忙安慰道，“好在照顾念曦的乳娘都是可靠之人，对念曦也真心疼爱，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是不是很自私？为了自己能舒心一些，就狠心不要孩子了。”樊瑛一想到女儿，就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为了安心养胎，这些日子她不得不将念曦交给乳娘和嬷嬷照料，但每天她都会让乳娘把孩子抱来，让她看上一眼，亲上一亲。可等她回到苏州，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见到她的宝贝女儿。

“姐姐，你才不是那样的人！我们都知道你最疼念曦了……”樊娟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夫人，”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恒杰终于开了口，他目光沉静而坚定，一字一句地对樊瑛说道，“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念曦小姐的母亲。”

樊瑛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全身一震。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地回响着叶恒杰的那句话——她首先是樊瑛，然后才是念曦的母亲。

开往苏州的专列，一路疾驰。

樊娟回到包厢时，看到樊瑛正独自一人倚窗而立，神情恍惚，似乎在出神。

“姐姐？”樊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念曦。”樊瑛缓缓转过身，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姐姐，等姐夫打完仗，我们让他把念曦接过来，或者让他像上次那样，把他老娘和姐姐赶走，我们就可以回去看念曦了。”樊娟天真地想着，只要有裴彬弘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裴彬弘就是姐姐的天，是姐姐最坚实的后盾。

樊瑛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二妹，你说，同样都是一家人，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呢？”

“裴彬弘是个好人，虽然他身上也有些大男子主义，但他还是讲道理的。可他的母亲，他的姐姐，甚至包括他的兄弟，为什么会是那样？”樊瑛心中五味杂陈，想起年幼的女儿，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拼命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姐夫是姐夫，她们是她们，你千万不要因为她们而迁怒姐夫啊……”樊娟连忙安慰道。

樊瑛缓缓垂下眼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一想到他和她们之间有着那样亲密的、无法割舍的血缘亲情，我就觉得……我好像很难和他一起走下去。”

樊娟听着姐姐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紧紧握住姐姐的手，有些惊慌地问道，“姐，你不会是想要和姐夫分开吧？”

“我曾经想过，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我不想辜负他，可是二妹，我真的不爱他。”樊瑛一提到裴彬弘，眼中便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所有人都觉得他对我百依百顺，把我捧在手心里，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在这段婚姻里，他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人。他要娶我，我就必须嫁，他若不提离婚，我就永远只能当他的裴夫人。结婚也好，离婚也罢，一切都由不得我。”

樊娟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姐姐。她有些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姐姐的包厢，路过餐车时，正好看到叶恒杰从走廊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叶大哥。”看到他，樊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二小姐，怎么了？”叶恒杰敏锐地察觉到樊娟情绪低落，似乎是满腹心事。

“叶大哥，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樊娟拉住叶恒杰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姐姐刚才和我说，她想和姐夫离婚。”

叶恒杰闻言，身体猛然一震，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二小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叶大哥，你读的书多，见识广，你说我该怎么办？”樊娟心里乱成一团麻，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姐夫人品没得说，可他那个老娘和姐姐都太难缠了，偏偏她们又是姐夫的至亲，姐夫也不能说和她们断绝往来，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难道姐姐要一直受委屈吗？”

想起裴母强逼着樊瑛喝药的那一幕，叶恒杰默默地攥紧了拳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二小姐，我知道你和夫人姐妹情深，但这是大帅和夫人之间的事，他们是夫妻，我们没有资格置喙。”

“我知道的呀，我就是为姐姐担心，她那么疼念曦，可那老太婆……”话音未落，樊娟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有些不妥，但转念一想，叶恒杰是个靠谱的人，值得信任，索性也不改口了，直接说了下去，“那老太婆偏偏把念曦扣了下去，想拿孩子来要挟姐姐，这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