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孽缘起

“唉，白天忙碌尚可，一旦夜幕降临，思绪便如潮水般涌来，彻夜难眠。”裴彬弘指间夹着香烟，轻轻弹落烟灰，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自嘲。

“大帅，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一道难题，您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林副官在一旁宽慰道，“想当年，我娘和我奶奶也是水火不容，只不过我娘的脾气没夫人这么温顺，那阵仗，好几次都把我奶奶气得背过气去。现在两人年纪大了，关系反而缓和了不少。”

“我倒是希望瑛瑛能更泼辣一些，我娘和我二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裴彬弘紧锁眉头，一想到家中的老娘和二姐，不禁替自己的妻子樊瑛捏了一把冷汗。有他在家，尚能压制住她们，如今他远赴前线作战，还不得变本加厉地折腾樊瑛？

“唉，这次事发突然，时间太过仓促，我也没能把瑛瑛妥善安置好，还是早点送她回苏州娘家才是上策。”裴彬弘深深吸了一口烟，将烟蒂弹飞，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北栾城，巍峨气派的大帅府。

“他当真如此说的？”

樊瑛凝视着眼前的叶恒杰，一双美眸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是的，夫人。大帅确实命令属下护送您回苏州安胎。”叶恒杰恭敬地回答。

“太好了，姐姐！那我就不继续上学了，我陪你一起回苏州。这次你在苏州多住些日子，干脆把宝宝生在苏州好了！”一旁的樊娟闻言，也兴奋地拉着姐姐的手，喜笑颜开。

“你呀，就是不想上学。这样下去，还怎么考入燕京大学？”樊瑛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能回到苏州固然是好，但她更担心妹妹的学业。

“不是还有叶大哥在吗？”樊娟朝着叶恒杰俏皮地眨了眨眼，一口一声的“叶大哥”叫得格外亲热，“叶大哥英文好，数学也好，有他在，你还怕我考不上燕京大学？”

听着妹妹天真烂漫的话语，樊瑛心中不由得一动。她抬眼看向叶恒杰，还未及开口，叶恒杰已然主动说道：“夫人，如果您信得过我，不妨将二小姐的功课交给我。属下可以保证，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二小姐考上燕京大学。”

樊娟见叶恒杰如此表态，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对着樊瑛撒娇道：“是啊是啊，姐姐，叶大哥都这样保证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好吧，咱们一起回苏州。”樊瑛被妹妹的喜悦所感染，脸颊上也浮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她略带歉意地看向叶恒杰，“真是太麻烦叶秘书了。”

“夫人客气了，属下……”

叶恒杰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裴母带着女儿和几个仆人走了进来。

“老夫人。”

叶恒杰见到裴母，眉宇间微微一蹙，挺身站在樊家姐妹身前，似要将她们护在身后。

自从上次被裴母强行灌药之后，樊瑛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避免与裴母见面。如今猝不及防地再次见到她，樊瑛只觉得一股难以抑制的厌恶和恐惧从心底涌起。她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愿直视裴母的面容。

“听说你要送她回苏州？”裴母连看都懒得看樊瑛一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婆媳二人早已形同陌路，相看两生厌。

“是，大帅命令属下护送夫人回苏州安胎。”叶恒杰如实回答。

“樊瑛，你当真决定要走？”裴母这才将目光转向樊瑛。

樊瑛沉默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现在怀着身孕，胎象还不稳定，非要这样折腾吗？”裴母皱紧了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难道是我姐姐想折腾吗？她为什么要回苏州，您心里还不清楚吗？”一旁的樊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脱口而出。

“二妹……”樊瑛轻轻拉住妹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娘，您听听，还说什么大家闺秀，大家闺秀就是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你看看她那副样子，住在我们裴家，还敢这样跟咱们说话！”裴二妹见樊娟顶撞自己的母亲，顿时不乐意了，对着樊娟怒目而视。

裴母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女儿，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樊瑛身上，缓缓说道：“你想回老家，我不拦着你。可念曦你不能带走，孩子还太小，离不开人。这件事，就算老三回来，我也是这个意思。”

听到裴母的话，樊瑛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就是，念曦可是咱们裴家的骨血，你老是想把她带回娘家，是几个意思？再说，念曦平时不都是乳娘在照顾吗？要回你自己回，休想把我的侄女带走！”裴二妹在一旁帮腔，语气尖酸刻薄。

“你，你们……你们怎么这么多事啊……”樊娟几乎要被气哭了，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樊瑛轻轻地将妹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要哭。”

“姐，她们就是故意的，她们知道你舍不得念曦，故意为难你……”樊娟既生气又觉得委屈，伏在姐姐的耳边小声地嘟囔着。

樊瑛摇了摇头，温柔地看着妹妹的眼睛，轻声说道：“我能舍得。”

樊娟闻言，顿时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姐姐，“姐？”

樊瑛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裴母，语气平静地说道：“好，我不带念曦。”

听到樊瑛的回答，裴母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但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一下。她平日里看得出来，樊瑛对念曦的疼爱是发自内心的。原本想着扣下孩子，樊瑛定然会舍不得离开，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决绝。

“樊瑛，你的心可真够狠的！”显然，裴二妹和裴母想到了一处，立刻跳出来指责道，“那么小的孩子，为了自己舒服，你竟然狠心把她丢下？”

“是吗？回娘家不带孩子就是心狠吗？”樊瑛迎上裴二妹的目光，语气平静而带着一丝反讽，“二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也有两个孩子吧？您这次来走亲戚，怎么没见您把孩子带来？您不心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