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红颜泪

“若是真能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孩子们个个身世可怜，唯有读书识字，方能寻得一条生路。”樊瑛轻声叹息，心中却并不乐观。她深知，民政处的人此刻是碍于裴彬弘的威势，才勉强做出这些承诺。待他们夫妇二人离开姑苏，这些孤寡老人和无依孩童的境遇，恐怕依旧难逃凄凉。

“夫人不必忧心。”叶恒杰似是洞察了樊瑛的心思，温和地说道，“待日后我们返回北地，属下也会时常与姑苏这边保持联络，确保这些老人和孩子们能够得到妥善的照料。”

樊瑛闻言，略感诧异，转头望向叶恒杰，由衷地说道：“如此，便多谢叶秘书了。”

叶恒杰微微摇头，谦逊地回应道：“夫人言重了，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他注意到有许多老人正颤颤巍巍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便立刻迎上前去，对着老人们恭敬地说道：“诸位，这位便是我们夫人。”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救了我们的命啊……”老人们闻言，纷纷朝着樊瑛深深作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老人家们快别这样，使不得，使不得……”樊瑛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两位年迈的老人，她的眼眸中充满了温柔与怜悯，轻声安抚道：“诸位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的夫君吧。”

这些老人显然也知道裴彬弘的身份，听闻樊瑛此言，立刻齐声说道：“多谢裴督军……”“老天保佑督军和夫人平平安安……”之类的祝福语，此起彼伏，响彻一片。

樊瑛听着这些饱含感激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卸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她想，她也应该感谢这些善良的老人，感谢他们接受了自己的好意，给了她一个能够为丈夫积德行善的机会。

“叶哥哥……”

一声稚嫩的童音，将樊瑛的思绪从飘远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她循声望去，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当他们看到叶恒杰的时候，眼中都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欢快地向他围了过去。

叶恒杰温柔地牵起其中一个小女孩的手，俯身将她抱了起来。一向沉稳冷静的面容上，也浮现出难得的温润笑容。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把糖果，顿时引得孩子们一阵欢呼雀跃，纷纷拽着他的衣角，争抢着糖果。叶恒杰平日里的衣着总是整洁笔挺，一丝不苟，似乎有些洁癖。可此时，被这些孩子们脏兮兮的小手拽着衣襟，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反而充满了慈爱。看得出来，他不止一次来看望过这些孩子，孩子们也都非常喜欢他。

站在一旁的樊家姐妹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有些意外。樊娟压低声音，凑到姐姐耳边，轻声说道：“姐姐，真是看不出来啊，叶秘书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没想到他对这些孩子倒是挺好的。”

“是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叶秘书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樊瑛对叶恒杰的印象也大为改观，她看着叶恒杰身形修长挺拔，眉目清朗俊秀地站在那里，心中暗想，或许孙丽丽并没有看错人。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樊娟见姐姐出神，轻轻摇了摇樊瑛的胳膊，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要不要给叶秘书保个媒，牵个红线。”樊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想把叶秘书介绍给谁啊？孙丽丽？”樊娟立刻心领神会，兴奋地问道。

樊瑛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嗯，丽丽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拜托我找机会让她和叶秘书再见一面呢。”

樊娟看了看正在和孩子们玩耍的叶恒杰，也觉得这件事蛮有意思的，当下便开始积极地撺掇起来，“那好啊，姐姐，不如我们明天去逛公园吧。叶秘书肯定要跟着的，到时候咱们再把孙丽丽也喊上，不就成了？”

樊瑛仔细地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果然是个适合外出游玩的好天气。

樊家姐妹俩与精心打扮过的孙丽丽在公园门口相聚。孙丽丽今日特意描眉画黛，打扮得格外漂亮。当她看到叶恒杰的身影时，一张俏脸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显然一颗芳心早已全部倾注在了叶恒杰身上。

樊瑛与樊娟心照不宣地放慢了脚步，有意想为叶恒杰与孙丽丽创造一些独处的空间。无奈叶恒杰似乎丝毫没有领会姐妹俩的好意，每当樊瑛姐妹俩稍稍落后了一些，他都会立刻停下脚步，在一旁耐心等候，这让孙丽丽感到十分窘迫，心中暗暗着急。

“姐姐，不如我们去划船吧？你看那边有好多漂亮的小船。”樊娟见状，不由得暗暗焦急。路过湖边时，她灵机一动地提议道，“我和姐姐坐一辆船，叶秘书，你和丽丽姐坐一辆船，怎么样？”

孙丽丽听着樊娟的话，眼睛顿时一亮，心中充满了期待。不料，叶恒杰却转头看向樊瑛，语气恭敬地说道：“夫人，属下职责所在，要保证您的安全。”

“没关系，船上都有船夫的，安全得很。叶秘书，你就陪丽丽去划船吧。”樊瑛莞尔一笑，温和地说道。

或许是见樊瑛开了口，叶恒杰不再推辞，只是对着樊瑛简洁地说道：“是，夫人。”

说完，叶恒杰转过身，望向孙丽丽，伸出一个绅士的手势，礼貌地说道：“孙小姐，请。”

孙丽丽见状，顿时高兴不已，对着樊家姐妹俩做了一个“谢谢”的口型，然后便欢天喜地地跟了过去。

瞧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樊娟亲昵地挽着姐姐的胳膊，撒娇道：“姐姐，咱们也去划船吧，我已经好多年没玩过了。”

樊瑛看着湖面上悠悠荡荡的那些船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儿时的美好回忆。那时候，母亲还在世，他们一家四口也曾泛舟湖上，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光。回忆起往事，樊瑛的心里充满了柔软与甜蜜，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妹妹的提议。

姐妹俩登上另一艘小船，船夫熟练地撑着船篙，将船只缓缓地划向了碧波荡漾的湖面。

樊娟的兴致十分高昂，她发现不远处便是叶恒杰与孙丽丽乘坐的船只，便不住地催促着船夫，想让他将船靠近一些，让她能够更清楚地观察到两人的情形。

“二妹，你老实些，不要乱动，小心掉下去。”樊瑛见樊娟从船上站起身子，努力地向前方张望着，不由得担心起来，连忙出声提醒，想要将樊娟唤回来。

“没事儿啦，姐姐，你也快来瞧瞧嘛，叶秘书好像说了什么，咦？孙丽丽竟然哭了……”樊娟吃了一惊，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不顾危险地将身子向前倾着。樊瑛担心她会不小心掉进水里，连忙起身想要去拉她的手。孰知，樊瑛刚一站起身，那小船顿时失去了平衡，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樊娟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便失去了重心，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湖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