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恶婆婆

晨曦微露，仆人们便如穿梭的燕子，将一盘盘精致的早餐摆上了餐桌。裴母端坐在主位，目光却未曾落在美食上。一旁的裴儒文，依偎在母亲孙华玉的怀里，稚嫩的小手指向桌上的点心，嚷嚷着要尝。

孙华玉轻瞥了婆婆一眼，压低声音斥责道：“馋猫，急什么？三婶婶还没下楼呢，得等她来了才能开动。”

小小的裴儒文听了训斥，委屈地嘟起嘴，小声嘀咕：“三婶婶真慢，要这么多人等她。”

话音未落，一个老妈子便匆匆走进餐厅，恭敬地对裴母禀告：“老夫人，三夫人身子不适，今日就不下楼用膳了。”

“昨儿个还生龙活虎的，今儿个就身子不适了？”孙华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转向裴母，语气带着几分挑拨，“娘，我看啊，三嫂这是不想和咱们一桌，嫌弃咱们粗俗呢。”

裴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寒冬腊月的冰霜。她冷冷地扫了儿媳和孙儿一眼，语气生硬：“她不来更好，咱们自己吃，快点吃完。”

她端起碗，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心中的不悦如同野草般疯长，竟是连饭菜都难以下咽。最终，她忍无可忍，重重地将碗筷摔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吴桂霞与孙华玉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吴桂霞有些紧张地看着婆婆，小心翼翼地问：“娘，您这是怎么了？”

“她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了，骨子里就瞧不起咱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裴母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她也不想想，老三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要是没本事养出这么个好儿子，她能当上这风光无限的大帅夫人？她们樊家在苏州，能有如今这般安稳日子过？”

“可不是嘛，我看她对三哥也没个好脸色。您老人家住在这儿，早上也不说来给您请安，也没见她给三哥生个一儿半女，这架子摆得可真够大的。”孙华玉在一旁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华玉，你少说两句。”吴桂霞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小声提醒。

“怕什么？大嫂，这裴家，姓裴！有娘在这儿撑着，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孙华玉毫不在意地夹起一块蜜汁火腿肉，塞进儿子的嘴里。

餐厅外的楼梯拐角处，李嬷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樊瑛的胳膊，婆媳二人的一字一句，都清晰地传入了她们的耳中。

“小姐，您别往心里去，千万别气坏了自己。”李嬷嬷心疼地看着樊瑛，语气中带着愤愤不平，却还是极力安抚着她。

如今裴彬弘不在家，裴母和孙华玉这对婆媳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真起了冲突，樊瑛这般柔弱的性子，恐怕根本无法与她们抗衡。

樊瑛昨夜被裴彬弘折腾了大半宿，清晨起床时，双腿都有些发软。她强撑着下了床，本想着赶来陪婆母用膳，却不料听到了这番话。她的脸上依旧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她转过身，看着身旁的李嬷嬷，轻声说道：“咱们回房吧，让她们自己吃。”

李嬷嬷在心中叹了口气，扶着樊瑛回到了房间。樊娟早已在房中等候，看到姐姐进来，连忙起身喊道：“姐姐。”

“你怎么也没下楼用饭？”樊瑛问道。

“我才不要和她们一起吃呢！姐姐，我在这儿陪你，咱们姐妹俩在楼上吃。”樊娟走上前，亲昵地挽住姐姐的胳膊。

樊瑛微微一笑，顺从地依了妹妹，吩咐下人准备早餐。

樊娟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好奇地问道：“姐，姐夫家里一共有多少兄弟姐妹啊？”

“他们家有五个孩子，你姐夫排行老三。其实，他原本也不叫裴彬弘，而是叫裴占三。”樊瑛轻声说着，并在妹妹的手心里写下了“裴占三”三个字。

“真土气。”樊娟忍不住撇撇嘴，“那后来姐夫怎么改名了？”

“他后来参了军，立了战功，这名字是长官替他改的。”樊瑛解释道。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他大哥你已经见过了……”

“裴大山嘛。”樊娟脱口而出。

“嗯。”樊瑛点点头。

“他们家取名字可真有意思。”樊娟觉得有些好笑，“那姐夫的姐姐和妹妹呢？她们叫什么名字？”

“二姐叫二花，四妹叫四梅，姐妹俩都已经嫁人了。你姐夫还有一个小弟弟，就是孙华玉的丈夫，以前叫裴小五，现在也改了个挺威风的名字，叫裴啸武。”樊瑛再次在妹妹的手心写下了“裴啸武”三个字。

樊娟不屑地撇撇嘴，“他们都是沾了姐夫的光。”

说完，她十分认真地看向姐姐，“姐，你是这帅府的女主人，难道就任由她们在这里作威作福吗？”

“到底是你姐夫的亲人，一年也就聚这么一次，不好闹得太难看。”樊瑛轻声细语地劝着妹妹，“何况你姐夫对我们也不差，我们也应该顾着他的感受，不能让他太难做。”

“姐姐，你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你什么时候为自己想想啊？”樊娟握住姐姐的手，看着她日渐消瘦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钝钝的疼痛。

樊瑛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为自己想想？自从有了念曦，往后的日子，对她来说，不过是闭着眼睛往下过罢了，她还能想些什么呢？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除夕。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过了团圆饭。樊瑛的心里始终牵挂着女儿，便独自上楼去看望孩子。她看到念曦今晚也格外精神，吃过奶后也没有睡觉，只是让乳娘抱在怀里，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乳娘手中的拨浪鼓。

樊瑛走上前，从乳娘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亲。她轻声哄着孩子，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知道是裴彬弘进来了，却没有回头。直到裴彬弘走到她的身后，伸出双臂，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