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药

“姐姐，太阳都晒屁股啦，你咋还赖在床上？”
樊娟的声音带着少女的娇憨，将樊瑛从沉睡中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循着声音望去，床头那座古朴的台钟映入眼帘——指针赫然指向了午后时分。
“哎呀，瞧我这记性。”
樊瑛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樊娟关切地问道，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樊瑛故作轻松地回答，语气温柔而略显虚弱。
未经人事的樊娟心思单纯，并未察觉到姐姐的异样。她只是有些疑惑地指着樊瑛的脖颈，脱口而出：“姐姐，你这是…过敏了吗？”
刹那间，樊瑛的脸颊飞上两抹红霞，如同熟透的苹果般娇艳欲滴。她手忙脚乱地拉过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试图遮掩住那些暧昧的吻痕与青紫的指印。
“二妹，你先出去吧，我想洗个澡。”
她轻声说道，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要不要紧啊？需不需要请大夫来看看？”
樊娟仍旧有些不放心，站在一旁的李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劝道：“二小姐，你就听你姐姐的，先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樊娟依依不舍地看了樊瑛一眼，最终还是听话地离开了房间。
“二小姐还小，什么都不懂呢。”
李嬷嬷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望着床上的樊瑛。
樊瑛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掀开被子，刚一下床，下身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般。她看着自己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同样的一件事，在他眼中是乐趣，是享受，而对她而言，却是痛苦，是折磨。
“嬷嬷，帮我把那药拿来。”
樊瑛低声说道，声音沙哑而无力。
李嬷嬷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惊呼道：“小姐……”
李嬷嬷是看着樊瑛长大的，人前尊称她为“夫人”，私下里却还是习惯喊她“小姐”。她有些犹豫地看着樊瑛，压低声音问道：“您…您真的要吃吗？”
“嗯，哺乳期也是会怀孕的。”
樊瑛艰难地点了点头，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这身子骨弱，刚出月子就怀孕，怕是要一尸两命的。”
“呸呸呸，小姐可别胡说！”
李嬷嬷吓得心乱如麻，她看着樊瑛单薄的身影，咬了咬牙，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最里面的暗格，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小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您可千万不能让大帅知道啊！”
李嬷嬷将药瓶递到樊瑛手中，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樊瑛默默地点了点头，打开药瓶，倒出两粒白色的药丸。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端起桌上的水杯，将药丸一口吞下。

“嬷嬷，我不想再生孩子了。”
待李嬷嬷将药瓶收好，樊瑛幽幽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绝望。
李嬷嬷听了这话，心里也是老大的不忍。她想起樊瑛生产时的情景，至今仍心有余悸——早产、大出血、胎位不正，几乎是鬼门关走了一遭。
“小姐啊，大帅的身份摆在那里，要是念曦是个带把的，您不生也就算了。可偏偏念曦是个女娃，您总归还是要替他生个儿子的。”
“要是生的还是女儿呢？难道要一直生下去吗？”
樊瑛的眼眶渐渐湿润，她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李嬷嬷。
“这……”
李嬷嬷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嬷嬷，我想回家。”
樊瑛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一天都不想再待在这里，我不要再和他生孩子，我也不要再和他睡在一起！”
说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住脸痛哭起来。嫁到帅府这两年，樊瑛从未如此失态过。李嬷嬷顿时慌了手脚，一边轻声安慰，一边焦急地说道：“小姐，可别哭了！小姐，当心被大帅的人听见，这可要造孽啊！”
夜幕降临。
裴彬弘风尘仆仆地回到帅府，刚一下车，便见一个丫鬟匆匆迎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裴彬弘的眉头顿时紧锁起来，沉声问道：“夫人哭了？”
“回大帅，奴婢守在门外，隐约听到夫人哭了很久。李嬷嬷一直在那里劝她，只是她们的声音太小，奴婢实在听不清楚夫人和李嬷嬷说了些什么。”
裴彬弘脸色阴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大步走上楼梯。他先是来到婴儿房，只见樊瑛正坐在摇篮旁，轻轻地拍打着，哄着女儿念曦入睡。
裴彬弘放缓脚步，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到樊瑛的眼睛果然红肿不堪。他的心猛地一疼，走到樊瑛身边，俯下身子，轻声问道：“瑛瑛，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可能是午觉睡得太久，眼睛有些肿。”
樊瑛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平静地说道。
“别骗我，你这眼睛红成这样，是不是我昨晚……”
裴彬弘以为是自己昨晚太过孟浪，其实早上醒来时，他就已经后悔了。看着樊瑛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迹，他既懊恼又自责。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控，用了那么大的力气。
“裴彬弘！”
樊瑛白皙的脸庞上浮起一丝红晕，她连忙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好，我不说了。那你和我说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裴彬弘知道她脸皮薄，果然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他握住樊瑛的手，语气温柔地问道。
“你没有哪里不好，我只是想家了。按照我们家乡的习俗，出嫁的女儿生了孩子后，待孩子满月都要回娘家小住一阵子的。你让我带着念曦回去住些日子，好吗？”
樊瑛的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充满了期盼。
“好，咱们今年去江南过年。”
裴彬弘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真的？”
樊瑛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是我没思虑周全，咱们有了念曦，我更应该去给岳丈大人拜个年。”
裴彬弘握紧樊瑛的手，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
“瑛瑛，我是个粗人，不会体贴人，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不要自己偷偷哭鼻子。”
“裴彬弘……”
樊瑛轻轻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轻柔而复杂。
“嗯？”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樊瑛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他待她越好，她心里就越是难过。她知道自己无法回报给他同等的爱，他的爱对她来说，只是一种沉重的负担，让她不知所措，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