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寻亲问路

“大娘的心啊，那可是千疮百孔咯，她呀，心里明镜似的，晓得姐姐多半是回不来了，可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硬生生熬成了执念。”苏思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谁，“只有这样，她才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她亲手把女儿弄丢的，她呀，就是在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呢。她是不是夜里头总是睡不好？”

袁小华猛点头，眼眶都红了：“可不是嘛！这些年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你看我娘，这年纪的人，哪个像她一样，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唉，这是忧思成疾啊！心结解开了，心情舒畅了，这病才能慢慢好起来。”苏思叹了口气。

袁小华听得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苏思的胳膊：“苏思，你说的太对了！前几年我娘病了一场，我爹带她去省城看病，那大夫说的，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她定定地看着苏思，眸光闪烁，似有千言万语涌到嘴边。

苏思只是淡淡地笑着，也不催促。袁小华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这才开口道：“苏思，你真厉害！就这么看看，就知道我娘生的啥病，你真是神了！”她朝着苏思竖起一个大拇指，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我能不能请你，帮我娘看看？”

苏思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说道：“可以啊。”

袁小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灼灼地盯着苏思，声音都有些颤抖：“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苏思，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不用谢。”苏思这句话，可不是客套。因为就在袁小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黄玉葫芦里的袁小青，已经哭得险些背过气去。魂魄是晕不了的，要是能，苏思觉得她早就晕过去了。她现在没法子出来见自己的亲人，只能在黄玉葫芦里，对着苏思不停地磕头，哀求着苏思救救她的娘。袁小青现在是自责到了极点，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早点回来看娘的啊！

那时候，她一心只想着报仇，什么都顾不上了，满脑子都是要那个女人去死。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为此失去了太多太多。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求苏思，让娘以后能过得舒心一些。

苏思看着袁小青那伤心欲绝的样子，轻声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了。人和人相处，也是讲究缘法的。你和她今生的缘分，就这么长。就算那天她不带你去赶集，你也会遇到其他的事情。这是你命里注定的，不是小心就能改变得了的。”

袁小青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最后只剩下抽噎。

苏思不再和袁小青说话。红星大队离镇子不算远，说着话，就到了。在村口，她们碰上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婶。

那大婶嗓门极大，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一看就是个心思活络的。她看到杨红英领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回来，好奇地凑了上来，大声问道：“红英回来了？这姑娘是谁呀？看着面生得很，不是咱们大队的吧？”

杨红英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还是袁小华开了口：“大伯娘，这位是我表姐。”说完，她也不想多说，拉着苏思就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杨红英也跟着加快了脚步，仿佛身后有什么怪兽在追赶一般。

那女人看着转眼之间就走远的三人，脸色沉了下来，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口水：“呸！不知好歹的玩意儿！活该没儿子！”说完，她就转身回了家……

袁小华拉着苏思走了好远，这才放慢脚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苏思解释道：“刚才那人是我大伯娘。我奶奶一共生了五个孩子，早些年死了三个，现在只剩下我爹和大伯两个人。我大伯家有一儿一女，我家就我和我姐。后来我姐丢了之后，我奶就想让我娘再生一个，可是我娘生了我以后，身体一直不好。我姐丢了之后，身体就更不好了。我娘生了两个闺女，我奶就不喜欢我们娘仨。后来我娘一直没有怀孕，我奶就想办法磋磨我娘和我。幸好我爹是个主意正的，不然我们这个家早就让我奶给搅和散了。我们这一辈，就大伯家一个男孩，我奶奶觉得我家的东西以后也要留给我大伯的儿子。我大伯娘想让我嫁给她娘家的傻侄子，我娘不同意。这段时间，我大伯娘总是在背地里挑唆我奶来我家找事。我实在是不想和她说话，说什么她都会讽刺我娘几句，我想和她吵，我娘不让，没办法，我只能看到她就躲。”

袁小华一口气把事情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要是个男孩就好了。”说完，她怕苏思误会自己，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重男轻女，我要是个男孩，我奶和大伯娘就不敢欺负我娘了。”

苏思拍了拍袁小华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轻声说道：“我理解。”

说着话，几人来到一处小院前。

低矮的篱笆墙，站在外面就能将院子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三间低矮的茅草屋，院子里有一小块菜地。不大的院子，倒是被打理得很整洁。袁小华打开门，请苏思进去。

苏思走进屋里。由于房子低矮，屋里显得有些阴暗。苏思坐在一张长条凳子上，开始打量起屋里的摆设。

屋里只有一张用木板搭成的床，床上的床单已经洗得褪了颜色。靠墙边，有两个樟木箱子，也有些年头了。墙角放着桌子和凳子，墙上挂着一张伟人的照片。

屋子虽然简陋，但是打扫得很干净。袁小华给苏思倒了一杯水，苏思道了声谢。

杨红英把袁小华打发出去，然后回来坐到床上，和苏思聊起天来。

不知道为什么，杨红英对苏思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总是忍不住想和她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