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瓮中捉鳖

宋黎莲步轻移，走到近前，朱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放开他。”

那伙计依言松手，那男人如蒙大赦，揉搓着被攥疼的胳膊，满脸忿忿不平，“谁，谁他娘的是晚风楼请来的托儿？老子今后就认准晚风楼吃饭了！价廉物美，童叟无欺！”

宋黎忙不迭地赔着不是，语带歉意，“实在对不住，这位客官，今日之事，确乃我等招待不周，是我们的疏忽。”

说着，她悄悄附在伙计耳边，低语了几句。片刻之后，便见那伙计抱来两坛上好的佳酿，又将方才桌上的美味佳肴，悉数重新置办了一份，摆了上来。

“这位客官，这是碧春楼略表歉意，补偿给您的，还请您消消气。我在此立誓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等不愉快的事情。”

“你一个妇道人家，凭什么替碧春楼做主？”人群中有人质疑，语气轻蔑，“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这张嘴？！”

宋黎闻言，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胸有成竹的淡定笑容，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几分信任。

即便如此，在场的众人，依旧对一个女人的承诺，持有怀疑态度。

“诸位是否愿意相信我，只需在过两日，再次光临碧春楼，届时自有分晓。倘若碧春楼之后的酒菜，依旧是这般敷衍了事，那我宋黎愿立下字据，让碧春楼永远无法在华庭县立足！”

此言一出，可谓是掷地有声，众人纷纷噤声不语，面面相觑。不过是再来两次的事情，若是碧春楼依旧不尽如人意，他们便可借此发难，让其在华庭县无立锥之地，对自己等人而言，也并无任何损失。

“好！既然宋东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等也不能不给您这个面子，此事，便依你所言！”

宋黎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个最先挑事的男人身上，那男人脸色铁青，难看至极。不过，在看到碧春楼重新端上来的美酒佳肴时，还是勉强决定，再给碧春楼一次机会。

“好，那我们，就再给碧春楼一次机会！”

宋黎成功安抚住众人之后，又吩咐后厨，将这些菜肴，全都按照正常的足量标准，重新烹制了一份，免费赠送给今日前来捧场的各位食客。

而宋黎所做的这一切，全都落入了二楼雅间内，一位客人的眼中。

“公子，您一直盯着那个女子做什么？她梳着妇人发髻，瞧着打扮，应该已经嫁做人妇了。”

那翩翩公子般的年轻书生，手摇折扇，一双眼眸中，满是欣赏之色，并未作答，只是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几分。

“再过几个月，便是春闱之期了，我让你寻访的孤本古籍，可曾找到了？”

那小厮听闻此言，顿时面露难色，神情羞愧难当，“公子，您要的这本孤本，实在太过难寻了，小的已经竭尽全力......”

那书生却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通身散发着一股自信尊贵之气，“还不快马加鞭，继续去找？此次进京赶考，状元之位，我势在必得。”

宋黎处理完楼下的事情，缓步走上楼来，林掌柜紧随其后，早已是心如死灰，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宋黎解释，才能让她相信，今日之事，与他并无瓜葛。

“林掌柜。”

“哎，小人在。”

林掌柜原本以为，宋黎定会勃然大怒，对他破口大骂，甚至直接将他逐出酒楼，以儆效尤。不...如果她真的将自己赶走，碧春楼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到合适的掌柜人选！想必江东家也不会轻易同意的！

“今后，碧春楼绝不允许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

让林掌柜万万没想到的是，宋黎说完这句话后，便没有了下文。这让原本已经绝望的林掌柜，瞬间死灰复燃，难道这个宋黎，方才在楼下表现得如此机智聪慧，都是装出来的？也不过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而已。

这个认知，让林掌柜长舒了一口气，原本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下来，胆子也随之大了几分。

“是是，都是手底下的人做事不认真，才闹出了这样的纰漏，不过东家您放心，我林耀灰在此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错误！”

宋黎轻轻应了一声，便示意林掌柜退下。林掌柜如蒙大赦，连忙退出了包间，刚一出门，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宋黎，根本不足为惧，对人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江东家每次来巡查的时候，都会亲自核对账本，他林掌柜就算真的想从中做些手脚，也没有机会。

而宋黎如今来了，竟然连账本都不看一眼，更何况江旭更是许久未曾露面了。江南江家家大业大，产业遍布各地，又怎么会在乎这样一家小小的酒楼呢？

无数思绪在脑海中翻涌，让林掌柜突然感到有些得意，仿佛这家小小的酒楼，已经完全掌控在了他的手中，整个酒楼，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殊不知，这个认知，将会给林掌柜带来最致命的一击。

用过午饭后，宋黎漫不经心地跟林掌柜交代了几句，说是这几日，她都会亲自过来盯着酒楼的运营情况，便离开了。而这番话，更是让林掌柜得意忘形，这个宋黎，当真是毫无心机，竟然还主动告诉自己，她要来酒楼巡查。

要知道，江东家每次都是搞突然袭击，让人防不胜防，才能抓到一些手脚不干净，或是工作不认真的。而宋黎这样，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明日她要来巡查，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装也要装得像样一点吗？

“掌柜的，以后我还用不用继续盯着宋东家？”

林掌柜迟疑了片刻，随后得意地说道：“不必了，不过是个花瓶而已，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好怕的？”

“是是，掌柜的英明！”

回到槐花村后，宋黎先是将孩子们哄睡了。顾家的孩子住的屋子是土炕，顾豪航的屋子和宋黎的屋子也是土炕，客房里放的则是床。

天气渐冷，那头顾豪航也已经将孩子们的土炕烧热了。

“之后你打算怎么做？”顾豪航问道。

宋黎仔细思忖了一番，“自然是要从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入手。”

而这个最容易下手的，自然是翠壮。翠壮现在没了媳妇，又嗜赌成性，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戒掉。在焦虑烦躁之下，他一定会继续出入赌场。

他们只需在赌场中稍作手脚，让他输得倾家荡产。到了那时，他自然会去找林掌柜帮忙，到时候，还怕林掌柜不会露出马脚？

“也好。”顾豪航点了点头，“明日我去赌场找翠壮，你去碧春楼。”

“一两日之内，林掌柜不可能露出破绽，要过一段时间才行，我自己可以应付。”宋黎有些迟疑，顾豪航这种老实巴交的人，去了赌场，还不得让那些老油条把他玩得身无分文？

宋黎倒不是怕顾豪航染上赌瘾，她相信顾豪航的自制力，只是赌场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变幻莫测，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