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毒计现

刚她瞧见那头老牛不住地用身子蹭着木柱，而王麻子那贼眼始终盯着牛的侧腹某个地方，想必这病牛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想要借此摆脱痛苦，而王麻子是害怕扎在牛身上的银针被蹭掉了，所以才一直死死盯着。

现在看来，这件事不解决，王麻子断然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牛叔，你这牛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宋黎语气平和地问道。

牛叔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大概是前天吧，前天我还像往常一样，赶着牛出来集市上售卖，那天这牛还是精神抖擞的，可谁知一回到家之后就突然垮了！这牛是我养了这么多牛里面最壮实的一头，谁知道突然就病倒了，要不是老伴儿的病来势汹汹，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它拉出来卖掉啊！”

“前天有没有什么人表现出想要买牛的意愿？”宋黎继续追问。

“王麻子，还有周婶，还有我家弟妹，前天想买牛的人不多，不像今天这样人山人海。这里不少人都能够帮我作证！那天王麻子还恶狠狠地威胁我，说我这牛过两天肯定卖不出去了，谁想到竟然真被他给说中了，简直是乌鸦嘴！”牛叔越说越懊恼，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把牛卖给周婶，好歹还能卖个三两银子，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因为前天王麻子和牛叔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所以经常在马市上走动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件事。

王麻子眼神闪烁，吞吞吐吐地说，“你……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不成？”

宋黎眼神一凛，突然转头，目光如炬地盯向王麻子，语气凌厉地乘胜追击，“王麻子，不如你来给大家伙儿说说，你是怎么未卜先知，知道过两天牛叔的牛就卖不出去的？”

王麻子神情慌乱，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与宋黎的目光相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婆娘可别血口喷人，冤枉好人！我可是个大大的好人！”

常言道，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不停地强调自己是好人。

宋黎缓步走到病牛身旁，只见它已经奄奄一息，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旁边放着牛叔精心为它准备的草料，却一口都没吃。当它看见宋黎走过来时，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宋黎，随后又无力地闭上了。

宋黎心疼地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后绕到牛的身后，开始仔细摸索着扎在它身上的银针，然后果断地将银针一根根拔了出来。就在这时，原本奄奄一息的病牛仿佛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弹跳起来，朝着宋黎狠狠地顶了过去。

宋黎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银针上，唯恐拔得不够彻底，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突发的情况。

“娘亲！”小沫惊恐的叫喊声划破空气。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手臂猛然伸出，紧紧搂住宋黎的腰，将她一把拽离了危险区域。宋黎站稳身形，转头望去，只见那人憨厚地笑着，正是村里住在山脚下的猎户。宋黎连忙道谢，猎户摆摆手，不甚在意，随后便和众人一起将试图逃跑的王麻子给抓了回来。

“道歉！”宋黎厉声道。

王麻子梗着脖子，死活不肯道歉，没过一会儿，就被那猎户揍得跪地求饶，哭爹喊娘地道了歉，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

“牛叔，这是五两银子。”宋黎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牛叔。

牛叔满脸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位娘子，方才如果不是你仗义出手，我也没办法把牛给卖出去，甚至还会被人给诓骗了。我只收三两银子，剩下的这两两银子，是老汉感谢娘子的，多谢娘子帮我揭穿了王麻子的骗局！”

“牛叔，情况紧急，这钱你拿着，牛就卖给我吧，我们还有其他东西要去购买。”宋黎这话说得非常明白，牛叔也不好再多加阻拦，便将银子接了过来，目送着宋黎离开。

老牛似乎也明白牛叔的处境，并没有强行挽留，而是毅然转身，跟随着宋黎一同离去。

身后的猎户，目光深邃地盯着宋黎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了购买一些米面，宋黎和小沫紧赶慢赶，到达粮店时，也只能赶上剩下的那些零星米面的尾巴了，所幸那些重要的东西都勉强买全了，至于一些不重要的，路上再想办法置办就好。此时太阳已经西沉，两人借着皎洁的月光回到了槐花村，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宁静。

小沫这一路上，看见了不少因为害怕而连夜逃难的百姓，心中感到十分的忐忑和慌乱，但是为了不给宋黎添麻烦，他一直都默默地憋在心里，懂事的模样让人心疼。

回到家后，一家人都累得瘫倒在了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天还没亮，一家人就早早地爬了起来，赶到了村口。

只见里正正站在高处，给村民们讲解着连夜绘制出来的逃难路线。宋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乐山，绝对不能去啊！乐山上有山匪，如果从这里路过，岂不是让那些山匪明目张胆地抢夺村民的财产吗？

可里正绘制出来的路线，竟然非要经过乐山。

“里正。”顾豪航同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脸色苍白地坐在牛车上，语气沉重地说道：“乐山有山匪，我们要是去了就完了啊！不如从陇镇绕路走吧，虽然路线远了一些，但是可以有效地避开乐山。”

“我们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怎么能跟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相提并论呢？那些山匪凶残暴戾，杀人不眨眼，一天就能杀掉十几个流民，简直就跟那些茹毛饮血的蛮人没什么区别！”顾豪航的话让村民们顿时慌张起来，面面相觑，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之中迅速蔓延开来。

“里正，要不我们就听顾家的吧。”有人小声提议道。

里正原本正讲得兴起，享受着众人追捧和敬仰的感觉，突然被顾豪航毫不留情地打断，心中感到十分不满，但是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他又不好直接发作。

高叔眼见这是一个绝佳的报仇机会，既能狠狠地羞辱顾豪航，又能借此机会讨好里正，简直是一举两得，于是他立刻跳了出来，指着顾豪航的鼻子说道：“顾豪航！你怎么敢质疑里正的决定？你是觉得自己比里正更有学问，还是比里正经历的事情更多啊？里正说要去乐山，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难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还能比得过里正的学识渊博吗？”

这番话让里正听了心里十分舒坦，村民们也纷纷觉得高叔说得很有道理，毕竟里正在槐花村做了一辈子的里正，虽然平时贪婪了一点，但是并没有犯过什么大的错误，而顾豪航不过是一个半路才在槐花村定居下来的外来户。

这两人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高叔说得对！”村民们纷纷附和道。

这一声声的迎合让高叔感到十分得意，他看到里正脸上正洋溢着满意的笑容，说话也越发张狂起来。

“顾豪航质疑里正，就是在质疑我们所有人，他根本就不是我们槐花村的人！现在我提议，将顾豪航一家赶出槐花村！”高叔声嘶力竭地喊道。

“对，赶出去！一个半路才在我们槐花村定居的外村人，也敢对我们的里正不尊重？把他赶走！而且他还是个瘸子，以后说不定还要拖累我们大家，今后绝不能再让他给我们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