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牛黄？

宋黎闻言，心底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软成了一团，她语气坚定地说道：“娘亲怎么会舍得不要你们呢？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
一家人步伐放缓，老牛也得了喘息的机会，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重新绽放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宋黎见状，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身后，高婶子的哭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呜咽。高叔则脸色铁青，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呜呜呜……老天爷啊，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孩子没了，家也没了……”高婶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还不赶紧给我爬起来！我们回村子！”高叔怒吼道，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和厌恶。
高婶子被高叔的怒吼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发出声音，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两人灰头土脸，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高叔的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宋黎！顾家！他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将牛车归还给王常时，老王正伸长了脖子，焦急地在门口张望着，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他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迎了上来。宋黎将缰绳递给王常，又掏出几个铜板塞到他手中，以表感谢。随后，她便带着孩子们，快步朝着自家走去。
顾豪航同样也心神不宁，一直紧张地向外张望。当他看到宋黎安然无恙地带着孩子们回来时，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事实上，早在之前，顾豪航就已经隐约察觉到高婶子对自家孩子的心思。但他双腿不便，行动受限。
而宋黎，整天只想着如何逃离这个家，根本靠不住。在顾豪航看来，高婶子没有孩子，如果能将孩子交给她照顾，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宋黎的反应如此激烈，是他始料未及的。
宋黎面若寒霜，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东西。孩子们的物品在高婶子要带他们走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倒也省了不少事。主要是顾豪航的，需要好好整理一番。
感受到宋黎周身散发的怒意，顾豪航也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做错了。他轻咳两声，试图缓和气氛，“宋黎，你不用管我，赶紧带着孩子们走吧。我现在是个废人，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拖累你们。”
宋黎听了这话，气得咬牙切齿，怒声道：“你要是再敢说这种丧气话，我就把你扔出去，让你自生自灭！”
就在这时，村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村民挨家挨户地通知大家，说是里正明天要召集大家，一起逃荒避难，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收拾好细软。
这对于宋黎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难题。顾豪航双腿不便，根本无法长途跋涉。还有小玟，她才三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经受住长时间的奔波劳累呢？

顾豪航依然不放弃，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你要是真心为孩子们好，就带着他们一起走吧，真的不用管我。我现在就是个废物，只会拖累你们。”
宋黎被他吵得心烦意乱，没好气地说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顾豪航闻言，顿时愣住了。他自然是已经认命了，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只能接受现实。
“银子都是你挣的，你让我把你扔在这里？要么你跟着我们一起走，要么我们就留下来陪你一起死，你选吧！”宋黎毫不退让，语气决绝。
这还用选吗？当然是一起走！顾豪航还想挣扎，想为宋黎和孩子们争取更多的生存机会，却被宋黎一句话堵了回去。
“小沫，你跟我去镇上一趟，买一辆牛车，我们坐牛车逃荒。”宋黎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好。”小沫应得十分干脆，没有丝毫犹豫。两个小的害怕，也哭着闹着要跟着一起去。但带着他们无疑会拖慢速度，宋黎只能匆忙哄了他们好久，才让他们乖乖留在家里。随后，她便带着小沫，步行前往镇上。
镇上早已乱成一锅粥，往日里无人问津的马市，如今却挤满了人，热闹非凡。稍微好一点的，健壮的牛，早就被一抢而空。
宋黎和小沫在马市里焦急地寻找着，转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被宋黎发现了一头牛。只见在一群熙熙攘攘的买客中，孤零零地站着一个卖家，神情萧索，看起来十分可怜。宋黎生怕这头牛也被别人买走，连忙拉着小沫跑了过去。
“你这头牛卖多少钱？我买了！”宋黎气喘吁吁地说道。
牛主人听到竟然有人要买自己的牛，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娘子，你可要考虑清楚啊！这可是一头病牛，你……真的愿意买？”
牛叔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家中还有一位老伴，身患重病，急需用钱医治。只要能把这头牛卖掉，他就能给老伴买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小沫紧紧抓住宋黎的衣袖，焦急地说道：“娘亲，你再好好想想啊！这头牛看起来瘦瘦弱弱，双目浑浊，明显就是一头病牛啊！万一在路上出了问题，那可怎么办？娘亲一定是急傻了，竟然花银子买一头病牛！”
站在一旁，早就盯上这头牛许久的王麻子也慌了，急忙跳出来阻拦道：“这头牛我早就看上了！哪有半路出来拦人生意的？识相的赶紧滚一边去，别碍着大爷我办事！”
眼看着天色渐晚，再逛下去，恐怕所有的摊位都要收摊了，到时候还能买到什么牛呢？
牛叔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不愿意让客人驾着一辆病牛逃荒，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岂不是害了人家？再加上他看出宋黎是个外行，对牛一窍不通，这才好心提醒。但王麻子的话却让他听着十分不舒服，气得他涨红了脸。
“王麻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都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五十个铜板，绝对不行！你赶紧走开，不要扰乱我做买卖！”牛叔气愤地说道。
王麻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赖、流氓，向来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他顿时竖起眉毛，瞪大了眼睛，怒吼道：“好啊，好啊！那我今天就要看看，除了我王麻子，还有谁敢买你这头病牛！说不定逃荒第一天，这牛就病死了，到时候白花了银子，还不如买点大米吃呢！”
牛叔被气得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他无助地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无奈。他这一辈子都与牛为伴，养了一辈子的牛，这头牛是他最心爱的，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此刻，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帮他一把，摆脱眼前的困境。
“我买！五两银子，牛叔你看怎么样？”宋黎语出惊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些懂门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牛恐怕是撑不过今天晚上了。
牛叔闻言，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他犹豫着说道：“姑娘，我不能坑害你啊！这牛真的不行了……”
五两银子在马市上买牛，这个价钱其实已经算很高了。虽然比牛叔预想的价钱要低一些，但考虑到牛的实际情况，这个价钱已经非常不错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竟然扰人做生意？我都说了我早就看好这头牛了！你们还不赶紧滚开，难道要跟我王麻子作对吗？”王麻子彻底恼怒了，他撸起袖子，凶神恶煞地瞪着宋黎和小沫，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打人。
宋黎根本没把王麻子放在眼里。恰巧她前世在农村住过一段时间，亲眼见过有人为了把生病的牛卖个好价钱，竟然用银针扎牛，让原本健壮的牛瞬间变得如同得了重病一般，不吃不喝，最终把身体拖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