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虎口余生

“万幸，总算捡回一条命。”宋黎仔细检查着顾豪航身上的伤口，虽触目惊心，但多是皮外伤，性命无虞，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待她关好房门，大夫已被匆匆请来。热心村民们聚在屋外，院内站不下，便自发地候在院子里。宋黎一眼便瞧见人群中熟悉的面孔——大壮哥。

“大壮哥。”宋黎压低嗓音，语气凝重，“能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告诉我？”

大壮见是宋黎，想起清晨上山时的惊魂一幕，仍心有余悸。“俺们一伙人上山砍柴，起初只在山脚活动，忽听得山上传来异响，还夹杂着老虎的哀嚎。大伙儿商量着，组队上山一探究竟，想着若真遇上猛虎，也好赶紧掉头逃命！”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脸上满是敬佩之情，“宋氏，你是没瞧见，那景象，简直吓死个人！顾豪航浑身浴血，俺们亲眼看见他被那畜生咬住腿！可他愣是吭都没吭一声！”

“紧接着，他抄起砍柴斧，对着那畜生的脑袋就是一斧头！老虎哀嚎着，身子晃了几晃，最终支撑不住，轰然倒地毙命。幸亏俺们发现得早，不然，顾豪航怕是凶多吉少啊！”

听着大壮的描述，宋黎只觉心惊肉跳。“你能带我去看看事发现场吗？”她声音颤抖，却又带着一丝坚定。

大壮面露难色，“宋氏，你一个妇道人家，何必去看那些血腥场面？”

宋黎冷笑一声，她就是要亲眼目睹那惨烈的景象，以此更加坚定她要让陈虎生不如死的决心！若非顾豪航拼死搏斗，此刻她恐怕早已面对顾豪航的冰冷尸体，甚至连尸首都难以寻觅！

想到那可怕的画面，宋黎眼眶泛红，不寒而栗。

大壮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带着宋黎来到后山。越往上走，宋黎越是心惊胆战。只见一具巨大的虎尸横卧在半山腰，身首异处。顺着血迹望去，虎头滚落在山坡下，血腥气味令人作呕。

确认顾豪航身上的血迹并非全是自己的，宋黎悄悄松了口气。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走吧。”她轻声道。

两人下了山，大夫已为顾豪航包扎完毕。包扎过程中，大夫不住感叹顾豪航命大，换作常人，伤成这样，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顾豪航正靠在炕上闭目养神，面色苍白。宋黎将村民们一一送走，表达感谢，然后默默收拾残局，安顿好孩子们，这才回到屋里。

“现在感觉如何？”宋黎关切地问道。

顾豪航沉默不语，只是从枕下摸出一物，递给宋黎。正是那份被他收回的和离书。

宋黎接过和离书，仔细端详，随后怒火中烧。“顾豪航！你宁愿相信高婶子，也不愿相信我？”

顾豪航的声音虚弱而断续，“顾家和高婶子是多年的老邻居，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和陈虎两情相悦，我不能强行阻拦。”

顾豪航这次铁了心要和离，任谁劝说也无济于事。他和宋氏本就毫无感情，当初若知宋黎心有所属，他也绝不会娶她进门。

更何况，如今他已是这副模样，更不能拖累宋黎。“顾家日后会怎样，都是顾家的命。”他心里默默地想着。

宋黎气极反笑。顾豪航如今这般境地，她怎能弃他于不顾？此事，原身和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原身没有和陈虎暗通款曲，若她第一时间将实情告知顾豪航，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宋黎一把将和离书撕得粉碎，纸屑如雪花般飘落在桌上。“就算你要死，也不能连累孩子！我告诉你顾豪航，别想着甩开我，让孩子们跟着你一起吃苦！”

顾豪航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宋黎如此强硬的一面，除了被牛车拖拽的那日。宋黎气冲冲地转身离去，中午饭也没心思吃，只给孩子们煮了些面条，又给顾豪航熬了碗小米粥。

“等等。”

还未走出房门，顾豪航便叫住了她。

宋黎停下脚步，冷着脸回过头。“干什么？”

顾豪航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宋黎无语，又来？

接过荷包，却觉沉甸甸的，她惊讶地打开，里面竟全是碎银子！

“这是我这两个月的月银。边塞环境越来越恶劣，很有可能要逃荒，到时候能用得上。”顾豪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若真到了逃荒那一步，宋黎就带着孩子们走吧，别管他了。

他自己的腿自己清楚，恐怕几个月都好不了，根本赶不上逃荒的大部队。

怕宋黎生气，顾豪航没敢将实情说出口。

没想到顾豪航手里还有这么多银子。往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宋黎也不矫情。“好，我先收着，以后估计能用得上。”

收了银子自然要有所行动。以后，顾豪航就由她来守护了。

陈虎听说顾豪航连老虎都打死了，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宋黎找上门时，他正缩在屋里瑟瑟发抖。

“陈虎，你给我出来！”

躲在暗处的高婶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真是天助她也！

她正愁宋黎不愿交出孩子，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顾豪航腿伤了，宋黎也投奔陈虎，要离开顾家！这下，看谁还能拦着她！高婶子心中的贪念越发膨胀。

她不仅仅想要小玟，她现在还想要一个儿子，儿女双全，多好啊！越想越激动，她得赶紧将宋黎来找陈虎的事情告诉顾豪航。

想到昨天顾豪航相信自己，不相信宋黎，高婶子心中就一阵得意。宋黎再能干又怎样？再被孩子喜欢又怎样？还不是被她三言两语就让男人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