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血色

陈优雅望着佟萧宁那圆滚滚的肚子，粉唇紧抿，险些脱口拒绝，但想到年前老爹语重心长的叮嘱，她心头一阵不快，语气勉强道：“这三本书，倒是有，只是都是些旧书。”

所谓的旧书，大多是那些穷困潦倒的书生典当的，或是旁人不再需要才拿来出售的。

“无妨，有劳陈姑娘为我取来便是。”

陈优雅转身去书架上寻书，无意间瞥见书肆门口，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探头探脑地盯着佟萧宁，那眼神，像毒蛇盯上了猎物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她柳眉微蹙，又看了眼正埋头翻阅书籍的佟萧宁，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打消了提醒的念头。

“嫂子，就是这三本书了。”陈优雅小心翼翼地将用书盒包裹好的书籍放在桌上，略带歉意道，“这书颇为稀少，我这里也只有眷抄本。”

佟萧宁接过书，细细翻阅，虽然是眷抄本，但纸张还算不错，字迹也清晰工整。

“多谢陈姑娘。”佟萧宁付了银子，抱着书就要离开。

陈优雅将她送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躲在对面墙角的男人，欲言又止。

“陈姑娘留步。”陈家书肆离沈家不算远，但拎着这近十斤重的书籍，着实有些吃力，她盘算着先去花铺借沈轻音的坐椅用用，再一同回家。

佟萧宁抱着书，身子如同笨拙的企鹅般，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

她走得十分专注，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跟踪她，直到拐进通往花铺的窄巷时，突然被人从后面猛地推了一把。

佟萧宁猝不及防，向前踉跄了几步，书盒“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她连忙伸出双手扶住巷口的墙壁，只觉得硕大的肚子猛地一坠，一股难以言喻的负重感袭来。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手紧紧地护住肚子，扭头看去，正巧看见一个戴着帏帽的男人，正举起一根粗壮的木棍，朝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挥了下来。

佟萧宁下意识地抬手阻挡，男人却毫不留情地抬脚，狠狠地踢向她的肚子。

佟萧宁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腹部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刀在里面不停地搅动，她双手捂着肚子，艰难地抬起头，咬牙切齿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却像个哑巴似的，一言不发，只是举起木棍，再次朝着她的肚子狠狠地砸去。

“住手！你在干什么！？”千钧一发之际，陈优雅冲了出来，她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内心实在难安，便一路偷偷地跟在佟萧宁身后。

那男人见有人来了，知道事情败露，扔下木棍，拔腿就跑。

“嫂子，你没事吧？”陈优雅一脸心虚地蹲下身子，想要扶起佟萧宁。

佟萧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疼得冷汗直冒，腹部一阵阵地紧缩，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下缓缓地流出来。

“啊！嫂子，你流血了！”陈优雅吓得脸色惨白，连忙站起身，惊恐地看着她身下的血迹。

“帮，帮我把沈轻音喊来……”她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哦，哦，我这就把秋燕妹妹喊来。”陈优雅慌慌张张地跑到花铺，只见沈轻音正忙着给客人挑选盆栽，见她来了，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秋燕妹妹，出事了，你二嫂出事了！”

“我二嫂出啥事了？”沈轻音一脸茫然，她二嫂不是在家好好地待着吗？

陈优雅语速飞快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沈轻音一听，顿时扔下手中的花盆，疯了似的往外跑，跑到后巷时，佟萧宁身边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个个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沈轻音拨开人群，看见佟萧宁身下流了一大摊血，顿时吓得嚎啕大哭起来：“二嫂！二嫂你这是咋了？”

“快，快送我回家……”佟萧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声音虚弱至极。

这时，陈优雅驾着马车赶了过来：“秋燕，快，快上我的马车！”

沈轻音力气极大，和旁边一位热心的大娘合力将佟萧宁抱上了陈优雅的马车。

看着昏昏沉沉的佟萧宁，沈轻音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滑落：“二嫂，二嫂你可千万不能睡啊！求求你别睡！呜呜……”

佟萧宁疼得在马车里不停地翻滚，她耳朵本就不好，听不清旁边的人在说些什么，她现在只有一个信念：她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让他（她）平安无事地来到这个世上。

哪怕她自己有什么不测，也绝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

“优雅姐，求你再快点！”沈轻音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催促着驾车的陈优雅。

一路颠簸，总算赶回了沈家。

沈轻音那高亢的嗓门一喊，正在灶房忙碌的王氏立刻冲了出来，当她看到马车里动了胎气的佟萧宁时，顿时又急又怒，心疼不已。

她一边派人去请稳婆，一边指挥着众人将佟萧宁抬进屋里。

“老二家的，使劲啊！把平日里攒的劲儿全都使出来！”

“你可不能睡啊！你睡了我的大孙子可咋办啊！”

“唉呀，这丫头倒是使点劲啊！想想过两年，有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娃喊你娘亲……”

“秋燕！水烧好了没！？找人去喊你大嫂了没有！？稳婆怎么还没来！？唉呀！老二家的，你可千万别睡啊……”

王氏急得团团转，一边焦急地引导着佟萧宁生产，一边操心着其他的事情。

没过多久，稳婆赶来了，一看到地上那一大滩血迹，吓得差点夺门而逃。

最后还是王氏许下了丰厚的报酬，才勉强将她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刘氏，也就是王喜春的媳妇儿，也赶了回来，进屋帮着佟萧宁生产。

“萧宁，萧宁别睡！想想孩子！”刘氏不停地拍打着她的脸颊，试图让她保持清醒。

佟萧宁一边拼命地使力，一边艰难地喘息着，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让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事地降生，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一个时辰后，稳婆突然惊呼一声：“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女娃！”

刘氏和王喜春的媳妇儿暗自松了一口气：“萧宁，萧宁听见没有，你生了个闺女！”

昏昏沉沉的佟萧宁，却突然大吼一声，依然保持着生产的姿势。

稳婆将小闺女交给刘氏，伸手摸了摸佟萧宁的肚子，惊呼道：“不得了了，摸着里面还有两个！”

“还有两个！？”刘氏和王喜春的媳妇儿再次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