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枯瓷逢春

大白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用土烧制的瓦盆，还有砂岩烧制的砂岩盆，都是花盆的好材料。”

他皱着眉头，又补充道：“可惜啊，这两款要么价格低廉，赚不了几个铜板；要么就价格高昂，寻常百姓望而却步。”

佟萧宁听着，心中一动。她想起单家开设的瓷器铺，与其说是为了盈利，倒不如说是满足单家老爷子的个人爱好。那位老人家痴迷于古董收藏，便开了这么一间店铺，既能出售也能收购一些古玩字画和瓷器。

“敢问这位小哥，”佟萧宁试探性地问道，“你可是认识烧窑厂的人？”

“那当然，咱单家最近就开了一间……”话说到一半，大白猛然醒悟，警惕地看着她：“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莫不是想探听什么商业机密？”

“不不不，”佟萧宁连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些瓷器太漂亮了，可惜我买不起。”

大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撇撇嘴道：“还好吧，我们少爷说了，可以给你打个折扣，折下来也就四五十文钱吧。”

佟萧宁面露难色：“家中贫困，实在无力承担……”

大白听了，嘴角抽了抽。心想既然家里穷，就别打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的主意。

“小哥，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可否？”佟萧宁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

大白听得骨头都酥了，下意识地问道：“小的能为姑娘做些什么？”

佟萧宁轻声道：“小哥下次去烧窑厂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几个窑厂丢弃的瓷器回来？”

她听说烧窑厂里有很多烧坏或者有瑕疵的陶器，如果有人想要，就会以极低的价格出售，没人要的话就直接扔掉。佟萧宁寻思着，要是能弄到这种陶器，用来做盆栽倒是不错。

“姑娘要那些东西做什么？是带回家用吗？”

烧坏的陶器其实很容易碎，但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能白得点东西也是好的。

“实不相瞒，我喜欢山里的花花草草，想找几个花盆来养……”佟萧宁略带羞涩地说道。

大白挠了挠头，心想二少爷的确是刚开了一间烧窑厂，头两次烧制出来的陶器质量确实不太好，没法卖，现在都堆在烧窑厂的角落里。

这倒是挺符合这位姑娘的需求，但他自己做不了主。毕竟，开烧窑厂的事情目前只有他们主仆三人和负责管事的言叔知道，还不宜对外公开。

佟萧宁见大白面露难色，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连忙追问道：“小哥，你就帮帮我吧，成吗？”

“姑娘，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大白压低声音说道。

佟萧宁听后，连忙道谢，还朝他竖起大拇指：“小哥真是个大好人，以后肯定能娶个贤惠又漂亮的媳妇。”

虽然只是一句客套话，但大白听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方才姑娘也算是帮了我们少爷一把，想来少爷应该能帮姑娘这个忙。”

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单东宁摇着扇子，慢悠悠地从后堂走了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脸色铁青的徐掌柜。

“掌柜的，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单东宁语气轻佻地说道。

徐掌柜点头哈腰，谄媚地笑道：“应、应该的，少爷您慢走。”

单东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佟萧宁一眼。

“大白，给这位姑娘打折了吗？”

大白心领神会，朝佟萧宁挤了挤眼睛，然后回答道：“少爷，姑娘还没买瓷器呢。”

单东宁眯起眼睛，看了看佟萧宁，笑了笑，随即带着大白转身走出了瓷器铺。

佟萧宁紧随其后，与单东宁保持着一段距离。

“二少爷，徐掌柜的事情，我也算是有功劳吧？”她轻声问道。

单东宁正要登上马车，听到背后传来声音，便回头看去，只见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他扬起嘴角，轻笑道：“姑娘仍然可以回去挑选几只瓷器，本少爷依然会给你最优惠的折扣。”

“单少爷见多识广，想必认识烧窑厂的人吧？”佟萧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姑娘此话何意？”单东宁有些诧异，原本以为她只是想讨些好处，没想到竟然扯到了烧窑厂。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单公子别误会……”佟萧宁连忙解释，然后把自己想要一些废弃瓷器花盆的想法告诉了单东宁。

单东宁听后，心里暗想：这姑娘还挺精明的，不过看她的穿着打扮，也确实不像能买得起花瓶的人。

既然她帮了自己一把，而且自己也正好要去烧窑厂看看，单东宁便答应了佟萧宁的要求。

佟萧宁心里一阵高兴，背着背篓，兴高采烈地跟着单东宁上了马车。

两人面对面坐着，单东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把她看穿。

他笑着问道：“总觉得姑娘有些眼熟。”

“单公子恐怕是贵人多忘事，上回在码头上，我们见过一面。”佟萧宁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单东宁抿嘴一笑，他指的并不是在码头见面的那一次。

“姑娘是哪里人？”他继续问道。

“稻香村的。”

没等单东宁开口，坐在车辕上的大白便插话道：“许家的三小姐不就嫁去了稻香村吗？姑娘可认识她？”

佟萧宁：“……略有耳闻。”

话题到此为止，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坐在她对面的单东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佟萧宁倒是不怕单东宁认出她来。毕竟，他以前常年在京城居住，和许多余并没有什么过节。真要说起来，她倒是和他的妹妹单月月有过不少的摩擦。



佟萧宁跟着单东宁一走，却把和二麻子约好在南城碰面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这会儿，两个大男人正在南城的街道上焦急地四处寻找她。

“完了，难道是被狗娃那帮人抓走了？”

沈三石拧着眉头，心里焦急万分。他很清楚那帮地痞流氓有多么凶残，很多老实巴交的百姓都被他们打死了。

“二哥，真不该把你一个人撇下赶回来的。”情急之下，沈三石忍不住抱怨道。

二麻子也后悔自己率先跑回南城。

“这样吧，我们还是分头去找……”两人正商量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突然，他们听到街道上传来一阵呼喊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佟萧宁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上，正满脸笑容地朝他们挥手。

两人顿时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讶。

“大哥，”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佟萧宁跳下马车，扬着笑脸看着二麻子，“真是抱歉！刚刚随单少爷去了趟烧窑厂，一时忘了和你约定在南城碰面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