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扮猪吃虎

佟萧宁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还真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了？

她所站的位置，恰好能够将柜台上那本记账册上的内容尽收眼底。账本上清楚地记录着进货成本与对外售价，这掌柜的方才慌忙阻拦她，竟是忘了将这本子给合上。

进货成本明明是三十文，对外售价则是五十到六十文，怎么到了她这里，就直接翻倍成了一百文？

佟萧宁嫣然一笑，正准备开口揭穿他的真面目，铺子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叫喊声。

掌柜的一听到这声音，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迈着小碎步迎了上去。

“少爷您回来啦？”

佟萧宁也好奇地朝门口望去，只见逆光之中，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入。

那男子轻提袍摆，跨进铺子，随意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掌柜的身上：“你就是这里的掌柜？”

掌柜的愣了一下，随即堆起满脸的笑容，对着男子深深一揖：“小的蒙受少爷厚爱，有幸在这单家瓷器铺担任掌柜一职，至今已有五年光景了。”

做了五年掌柜的，主家还不认识，这位少爷的心是有多大啊！佟萧宁也被这位名叫单东宁的少爷的粗心大意给彻底折服了。

单东宁径直走进铺子，当他的视线扫过站在柜台旁的佟萧宁时，也明显地愣了一下，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朝着铺子里面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向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的掌柜问道：“最近铺子的生意如何？”

“回少爷的话，最近南街那边新开了两家瓷器铺子，抢走了咱们不少的生意。”掌柜的愁眉苦脸地回答道。

佟萧宁心中灵光一闪，立刻抓住了机会，对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这花盆在南街那边的瓷器铺子才卖六十文，你家铺子却要一百文，这也太贵了吧！”

掌柜的闻言，顿时愕然地看着佟萧宁，结结巴巴地说道：“咱、咱们单家铺子的花盆跟别家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明明就都是一样的。我昨天来问你的时候，还开价八十文，今天却又变成一百文了，算了算了，不买了！”当然，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也买不起。

自己的小伎俩被人当着主子的面揭穿，掌柜的顿时急得面红耳赤，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你、你胡说八道！我昨天根本就没看见你来铺子！”

“铺子里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来过？”佟萧宁可不是那种吃了亏不吭声的主儿，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掌柜的压低声音，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你蒙着面纱，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昨天根本就没戴面纱。”佟萧宁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让掌柜的哑口无言。

掌柜的顿时手足无措，神色紧张地看着已经走到柜台前的单东宁。

站在单东宁身后的随身跟班大白，也用手指着掌柜的鼻子，怒斥道：“好啊你个徐掌柜，竟然敢私自抬高物价！？看来这些年没少捞好处吧！”

掌柜的一听大白这番指责，吓得脸色惨白，他心里清楚，这些年自己趁机捞了不少油水，如果真的彻查起来，那可是要吃牢饭的。

“少爷明鉴啊！小的没有，小的只是想替咱铺子多赚一点银子！”掌柜的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语无伦次地辩解道。

单东宁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翻动着桌上的账本。

没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竟然这么快就达成了。

他朝着旁边的佟萧宁眨了眨眼睛。

佟萧宁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家伙是在跟她抛媚眼吗？

单东宁将账本合上，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掌柜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王掌柜，这七八年来，你从瓷器铺里捞了不少好处吧？”

大白嘴角抽搐了一下，凑到单东宁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少爷，是徐掌柜，在瓷器铺做了五年了。”

单东宁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有什么区别吗？”

一旁的佟萧宁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健忘也就算了，人家好心提醒他，他还不高兴。

掌柜的回想起这些年来自己贪墨的银子，心里越发感到后怕，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少、少爷冤枉啊！小的在瓷器铺兢兢业业地干了五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绝无半点私心，之所以提高价格，完全是为了能为铺子多赚一些银子啊！”

单东宁随手拿起一个做工精致的小巧胭脂罐，一边仔细地打量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承认也没什么，我能理解，毕竟这数额一旦大了，可是要遭受牢狱之灾的。”

说完，他还朝着跪在地上的徐掌柜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大白啊，看来咱们还是得靠自己啊。”

“少爷请吩咐。”主仆俩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样吧，你现在就让人写个告示，贴在铺子门口，把几样卖得最好的瓷器的售价都写在上面，再告知街坊邻居们，如果有人发现超过这个价格，都可以直接找王掌柜讨回多付的银子。”

这招够狠！

佟萧宁一边听着，一边暗自点头，如果真能把多付的银子给退回来，那街坊邻居们肯定都乐意，而通过前来退银的人数，单东宁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徐掌柜到底贪墨了多少银子。

而且，单家也不会因此砸了自己的招牌，最多也就是对外宣称自己聘用了一个贪婪无耻的掌柜。

街坊邻居们看到单家如此坦诚，相信多数人还是能够接受的。

这招真是一举多得。

徐掌柜听到这里，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这些铺子都是单家大少爷在管，而那位大少爷向来都是个甩手掌柜，很少过问这些小铺子的事情。

而这位二少爷，之前一直都住在京城，是半年前才回到县城的。

早就听闻他也是个不顶事的糊涂蛋，没想到……

徐掌柜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贪墨的银子，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哀求道：“少爷饶命啊！小人坦白就是，小人愿意将所有贪墨的财物都上交……”

单东宁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说了几句缓和气氛的话。

然后，他对小厮吩咐道：“大白，你先在这里照看着铺子，我和王掌柜单独聊几句。”

“少爷，是徐掌柜……”大白再一次纠正道。

单东宁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佟萧宁一眼，然后交代道：“给这位姑娘一个好点的折扣吧。”

“小的知道了。”大白连忙应道。

佟萧宁看着单东宁和徐掌柜一起进了里间，心里不禁开始嘀咕起来，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像徐掌柜这样的伙计，留着还有什么用呢？

“姑娘想要些什么尽管挑，挑好了我给您打对折！”大白睁着一双小眼睛，满脸喜色地看着佟萧宁。

佟萧宁应了一声，想了想，开口问道：“对了小哥，你们的花盆除了瓷盆之外，还有别的材质的花盆吗？”

“有倒是有，但我们在这间铺子里不售卖。”

佟萧宁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都有一些什么材质的？为什么不售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