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鸡飞狗跳

但见“许氏”一手紧攥铁锅，一手提溜着一只扑腾的山鸡，径直走向河边。她动作麻利地从地上捡起一把干草，将铁锅里里外外刷了个干净，又就地取材，寻来几块大小不一的山石，三下两下便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灶台。

支好铁锅，她又利索地扯了些枯草，引燃生火。

一切准备就绪，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恰巧扫向沈三石藏身的那块巨石。沈三石见状，心头一紧，连忙将身子往石后缩了缩，唯恐被她发现。

佟萧宁眼尖地发现巨石旁生长着几株茂盛的芭蕉叶，她快步走过去，摘下几片宽大的叶子，灵巧地编织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碗”。

接着，她提起那只还在不停挣扎的山鸡，手腕轻轻一抖，山鸡顿时安静下来，晕了过去。

沈三石透过石缝，看到她闭着眼睛，用锋利的石块不停地磨着鸡脖子，随后拿起刚刚编好的芭蕉叶碗，将鸡血小心翼翼地接了起来。

……

沈三石被她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若非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事是出自许氏之手。一个连自己贴身衣物都懒得清洗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手巧，做事这般干脆利落呢？

难道她在沈家的种种“恶行”都是装出来的？是故意做给沈家和许汉生看的？

就在沈三石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佟萧宁已经烧好了开水，将鸡丢进锅里烫了起来。只见她手法娴熟地将鸡身翻来覆去，然后捞出来开始拔毛。

……

直到她将整只山鸡剁成大小均匀的块状，端着铁锅返回山洞，沈三石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

他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她经历了人生的种种磨难后，突然变得懂事了。



佟萧宁闻着锅里飘出的阵阵鸡肉香气，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汤面上浮着一层诱人的金黄色油脂。若是换作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油脂撇掉，可如今已经好几天没沾荤腥，她看着这些油，竟然馋得慌。

锅里咕嘟咕嘟地熬着鸡汤，她趁着这个空档，将柔软的山草铺在石床上。山草松软，躺下去既柔软又温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鸡汤也快要煮好了。佟萧宁兴高采烈地跑到洞口，朝着隔壁山洞的方向喊了几声：“二麻大哥！”

二麻子正巧从深山路口赶了回来，他肩上扛着一头硕大的野猪，身上还挂着好几只野鸡。

“大哥今天收获颇丰啊！”佟萧宁笑眯眯地看着他，由衷地赞叹道。

二麻子浓密的胡子下，嘴角微微翘起。他也没想到今天能猎到一头百来斤重的野猪，看来今天的运气着实不错。

“需要我帮忙吗？”佟萧宁主动提出帮忙。

二麻子摇了摇头，径直从她的洞口经过。他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朝着洞内瞥了一眼。

“鸡肉已经煮好了，大哥把猎物收拾好了就过来吧。”佟萧宁热情地邀请道。

二麻子低低地应了一声，扛着野猪直接进了自己的山洞。

当他来到佟萧宁的洞口时，只见她正蹲在火塘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的鸡肉，似乎在出神，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

“咳咳。”二麻子轻咳两声，打破了沉寂。

“大哥来了，快进来坐。”佟萧宁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家里没有筷子和碗，我临时折了几根树枝当筷子，大哥别嫌弃。”

二麻子默默地点了点头，接过一双用树枝做成的简易筷子，在石墩上坐了下来。

佟萧宁也围着火塘坐下，笑眯眯地将煮好的鸡肉夹到他面前：“大哥快尝尝，我熬了一个时辰，味道应该还不错。”

二麻子看着锅里热气腾腾的鸡肉，想起自从父母相继去世后，他便独自搬到这深山老林里，已经很久没有像样地吃过一顿晚饭了。为了省事，他向来都是直接做烤肉吃。

这种热汤热菜，对他来说，简直是数年来头一回吃到，吃到嘴里，一股暖意瞬间涌上心头，他才晓得什么叫做温暖。

二麻子心中充满了疑惑，没想到这个名声狼藉的女子，竟然也会洗手作羹汤？难道传闻中的那个许氏，与他现在所遇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二麻大哥，明日麻烦你帮我买几样时令蔬菜的种子回来，我准备在下面整理出来的山地上，种些时令蔬菜。”佟萧宁轻声说道。

二麻子闻言一愣，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再帮我带一把锄头和一把砍刀回来，还有一块麻布……”佟萧宁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二麻子再次点了点头。

其实佟萧宁还有很多东西需要采买，但是她身无分文，以前带在身上的首饰和碎银，都被那些劫持她的人给搜刮走了。

佟萧宁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二麻子，“我、我现在暂时没有银子，可能得二麻大哥先帮我垫付一下。”

二麻子依旧点了点头。一晚上下来，他几乎没怎么说话，除了点头就是埋头吃东西。他吃得很快，或许是为了避嫌，吃完碗里的鸡肉，又喝了一碗汤，便起身回了隔壁的山洞。

锅里还剩下半锅鸡肉，佟萧宁用芭蕉叶小心翼翼地盖了起来。现在正是一穷二白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得省着点儿。她决定少吃点，正好趁这个机会减减身上的肥肉。

剩下的半锅鸡肉，还可以挖点野菜，放在汤里煮一煮，又能吃好几顿呢。

收拾好山洞，佟萧宁裹着破旧的被子躺在石床上。劳作了一整天，这会儿才觉得酸软的身子舒坦了不少。

佟萧宁舒服地叹息一声，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明日要干的活。

蕨菜还不能压制，还得在河里浸泡着，等砍刀买回来，做了容器才能做蕨粉。

还得把挖了蕨菜的那块地整理出来，翻土，撒上草木灰，浇上水，等种子买回来就可以播种了。

她东想西想，正要闭上眼睛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佟萧宁顿时一惊，吓得瞌睡虫跑得无影无踪，全身神经瞬间紧绷，像触电一般猛地抬起头，朝着洞口的方向看去。

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害怕周围的环境。不过，她转念一想，有隔壁的二麻子在，就算有什么猛兽，或者流氓痞子，她也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