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落魄反击

女掌柜一听这话，肥硕的身躯顿时像装了弹簧似的，猛地跳了起来，那张涂满了胭脂水粉的脸，也笑成了一朵盛开的喇叭花：“哎呦喂，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佟萧宁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戏精上身的速度，简直堪比火箭发射。

“可不是嘛！”女掌柜转身对着铺子里的伙计们嚷嚷道，“咱家过年时还留了一挂炮竹，待会没事让狗蛋他们拿出来崩了，好好庆祝一下！”说完，便扭着水桶腰，乐颠颠地进了铺子，留下佟萧宁一人在风中凌乱。

还没等佟萧宁缓过神来，女掌柜又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她挤眉弄眼：“没事没事，被人休了算个啥？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遍地都是？改日姐姐给你留意着，哎呦，我倒是想起来了！前几天打铁铺的肥胜老哥刚没了婆娘，正托我给他找个续弦呢，”说着，她自己先乐得前仰后合，“你俩体型差不多，一个刚被休，一个刚死了老婆，这不正好凑成一对嘛，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啊，哈哈哈……”

佟萧宁强忍住想要冲上去给她一巴掌的冲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在那里上蹿下跳，卖力表演。此时，街道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佟萧宁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抬头看向那得意忘形的女掌柜：“哦？是吗？如果刘掌柜把我介绍给卖肉的，那您老人家岂不是亏大了？”

“我亏什么亏！”女掌柜闻言，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原本嚣张的气焰也稍稍收敛了几分。

佟萧宁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肩上的包袱，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少了一位每月按时按点，供应新鲜猪肉和银子的金主，刘掌柜您说，这笔买卖，您是赚了还是亏了啊？”

“你！”刘掌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羞的，指着佟萧宁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你这烂货！都落魄到这份田地了，还敢在这里嚣张跋扈！”

“没错，即便我如今落魄至此，本姑娘也依然比你刘掌柜高尚那么一丢丢，至少还有嚣张的本钱。”佟萧宁不慌不忙地撩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鬓发，莲步轻移，两步走到女掌柜面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了，刘掌柜，我一直有个疑问，那肉铺肥胜家的婆娘，到底是咋死的啊？”她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女掌柜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仿佛见了鬼一般，惊恐地说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佟萧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模棱两可地说道：“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罢了！毕竟，好奇心害死猫嘛！”说完，她便毫不客气地推开聚集在一起的看客，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掌柜被她这一番操作彻底激怒了，叉着腰，指着佟萧宁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老娘可不怕你！”

“不怕我？那你声音抖什么抖？心虚了吧？”佟萧宁头也不回地回怼道，“对了，刘掌柜，我最近发现，你家新出的水粉味儿闻着有点像……尸臭味，你也不怕把客人给熏跑了。”

说完，佟萧宁便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女掌柜在原地气得直跳脚。这种喜欢背后捅刀子的恶妇，和那个自私自利的许多余简直就是半斤八两，要是不狠狠地怼她几句，还真对不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说起来，这女掌柜和肉铺老板肥胜之间的苟且之事，还是她一手促成的。当初为了给自己的小说增加一些“儿童不宜”的情节，她便突发奇想，写了一个妖艳风骚的女掌柜和油腻猥琐的肉铺老男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刘掌柜，你倒是给大家伙说说，那肥胜家的婆娘，到底是咋死的啊？”人群中，一位好事者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哪儿知道他家的婆娘是怎么死的！想知道自己不会去问他？滚滚滚！都给我滚！”女掌柜气急败坏地吼道，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赶出去。

她真是要被气死了，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羞辱一番许家那个小贱人，好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永世不得翻身。结果，却被她三言两语就给反击了回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

“少爷，热闹也看完了，咱们走吧，方少爷还在酒馆里等着咱们呢。”人群中，一位身材颀长，身穿白色暗纹长袍的俊俏男子，对着身旁的人轻声说道。

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佟萧宁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然后转头问身边的小厮：“大白，我总觉得那个女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嗨——”小厮一拍后脑勺，略带无奈地说道，“少爷，您咋还是记不住她呢？这不就是许家那位贼能折腾的三小姐嘛。”

男子闻言，微微皱眉，仔细地想了想，“就是那位被许汉生逼着嫁给穷书生的三姑娘？”

“没错，就是她。”小厮肯定地点了点头。

男子努力回想着自己与许多余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印象中，那女子穿着打扮向来浮夸，不是大红就是翠绿的绣花衣裙，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似的，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而且，她的性子也极为火爆，动不动就和别人吵架，说不到两句话就撸起袖子准备干架。可刚才那位，却出乎意料的耐心，被人羞辱了半天，不仅没有发火，反而还笑眯眯的，最后更是三言两语就把对方给反击得哑口无言……难道，嫁人之后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聪明吗？

“方才有人在议论，说这许三姑娘被沈家给休了，看来果然被少爷您给猜中了啊！”小厮一脸佩服地说道。

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本少爷猜中什么了？”

小厮闻言，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对自家主子这健忘的性子，真是感到无语至极。“去年许三小姐成亲的时候，咱们正好和方家少爷在酒馆的楼上喝酒，您当时说，就她那种嚣张跋扈的性子，肯定不到一年就会被人给休了。”

“这话……是本少爷说的吗？”男子一脸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

“没错，千真万确，就是少爷您说的。”小厮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



女掌柜被佟萧宁气得不轻，回到铺子里后，便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几个伙计的身上，对着他们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骂完之后，她还不解气，又把负责制作香粉的老师傅给拎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制作的香粉质量低劣，味道难闻，简直就是一股尸臭味。

制香粉的师傅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这制香的手艺可是他家祖传的秘方，传承了几代人。要不是为了凑一笔巨额的银子，给家里生了重病的孩子治病，他怎么可能会把这祖传的秘方卖给这个不识货的女掌柜呢。

老头子被她骂得浑身发抖，怒火中烧，再也无法忍受，顿时与女掌柜吵了起来。

“刘掌柜，这是何事，让你如此生气呢？”就在这时，胭脂铺里走进来几个人。

刘掌柜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热情洋溢的笑容：“哟，原来是方姑娘来了，快，快里面请。”

来人是县城里第二大户人家，方家的三女儿方晚晴。方晚晴今年刚满十五岁，正值豆蔻年华，长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她生着一双柳叶眉，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双唇红润饱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媚中带着一丝娇气，十分惹人怜爱。

方晚晴莲步轻移，一步三摇地走进胭脂铺，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货架上的胭脂，一边轻声说道：“我听闻你家的铺子里新出了一款胭脂，正好今日出来添置几件过中秋穿的新衣裳，所以就顺道过来瞅瞅。”

刘掌柜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陪着，殷勤地说道：“方小姐您想要什么新货，只管差个丫鬟过来知会一声就是了，奴家自会亲自送到府上，供您挑选。”

“可听刘掌柜方才的意思是，你家新出的胭脂不太好用啊……”方晚晴故作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我还想着买点上好的胭脂，好在中秋佳节的时候打扮得漂亮一点呢。”

刘掌柜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连忙摆手说道：“哎哟，方小姐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奴家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还不是被许家那个小贱人给气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