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恶婆婆

第三天清晨，破晓的微光透过糊着窗纸的窗棂，在屋内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家的大宝，却像个不安分的小兽，一连几夜啼哭不止，扰得四邻不得安宁。尤其是昨夜，那哭声更是撕心裂肺，夫妻俩轮番上阵，又是轻声细语地哄，又是焦急地喂奶，却始终无法让他平静下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折磨着他。

刘氏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早就把这桩怪事儿跟婆婆王氏念叨开了。“娘，你说这大宝是不是撞了啥邪祟？咋闹腾成这样？”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更多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担忧。

刘氏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王氏混沌的思绪，她那颗饱经风霜的心猛地一颤。“哎呦，我的老天爷！莫不是灵婆给咱家布的八卦阵出了岔子？”她惊呼一声，也顾不上手里的活计，抄起家伙什儿就往院外冲。

刘氏紧随其后，婆媳俩一前一后，脚步匆匆。

王氏跑到院子拐角处，原先灵婆精心布置的八卦阵，此刻已然不见踪影，只留下几块光秃秃的泥地，仿佛被人恶意抹去了一般。她顿时怒火中烧，破口大骂：“哪个天杀的，敢动老娘家的东西！缺了八辈子德了！”声音尖利，如同利刃般划破清晨的宁静。

刘氏战战兢兢地凑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娘，会不会是......”她欲言又止，眼神飘忽不定，似乎难以启齿。

王氏气得浑身哆嗦，这八卦阵可是她孙子的护身符啊！在这十里八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除非是跟沈家有深仇大恨，否则断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这些年，沈家因为许氏的缘故，确实没少得罪人，但还不至于到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吧？王氏心中思绪翻涌，一个个可疑的人选浮上心头。

“莫不是那王寡妇干的？”王氏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与愤怒。

刘氏闻言，心头一动，压低声音嘀咕道：“娘，会不会是弟妹......”

王氏听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怒骂道：“好一个恶毒的妇人！”她怒火中烧，气势汹汹地朝院内走去，恰巧看到佟萧宁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我问你，院子外头保佑大宝的八卦阵，是不是你给拆的？”王氏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怒气冲冲地质问道，那架势，仿佛恨不得立刻将佟萧宁生吞活剥。

其他沈家人听到王氏的嚷嚷声，也纷纷从各自的屋里走了出来，好奇地围了上来。

佟萧宁被王氏这劈头盖脸的质问弄得一头雾水，她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问道：“娘亲说的，是啥玩意儿？”

刘氏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提醒道：“弟妹，就是瓜棚拐角的那几根红木棍，你拆了吗？”

佟萧宁努力回忆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你们是说那几根破木头——啊！”

她话还没说完，王氏便箭步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你这个恶毒的婆娘！竟敢害我的孙子！”王氏怒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佟萧宁猝不及防，被这一巴掌扇得头晕眼花，脸颊火辣辣地疼。她感到一股无名之火在胸中熊熊燃烧，怒吼道：“你有病啊！话都说不清楚就打人！”她一把捂住被打的脸颊，怒视着王氏，心想：之前对他们百般讨好，难道就换来这种待遇？真要动起手来，老娘可不怕你！

“打你又咋地！？我王氏今天就要把你赶出沈家！”王氏气焰嚣张地说道，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沈大郎，命令道：“大郎，快去把村长请来，今天非得休了这恶妇不可！”

沈大郎闻言，抬腿就要走，却被沈大发一声喝住。“一大早的，吵吵嚷嚷地干啥呢！？”

沈一万也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这是咋了？”

“爹——”王氏气急败坏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沈大发听后，眉头紧锁，目光严厉地看向佟萧宁，质问道：“这事儿是你干的？”在他看来，镇压不干净的东西可不是能随便乱动的。

沈一万也拧着眉头看着她，这些日子见她表现得还不错，还以为她是真的变好了呢。

“我......我不知道那几根木头还有这种用处，真不是故意的。”佟萧宁连忙解释道，心里却觉得匪夷所思，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相信这种迷信的东西？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把所谓的八卦阵去掉之后，大宝晚上就哭闹不止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你就是故意要害大宝！那天明明听到咱们说不能动八卦阵，你还故意借着帮咱家搭瓜棚的机会把它弄掉！你这心，真是黑透了！”沈轻音向来疼爱两个侄子，听到佟萧宁竟然敢动八卦阵害大宝，气得小脸涨红，怒声斥责道。

佟萧宁看着这一家人的态度和表情，就知道甭管自己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会相信的。

“这件事，我向大宝道歉。”佟萧宁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但这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刘氏和沈大郎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怀疑与不信任。

沈轻音冷笑一声，讽刺道：“谁信啊！娘亲都说了多少遍，不让动那八卦阵......”

“爱信不信！”佟萧宁被人这样误解，心里也着实郁闷，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是吧！？”王氏怒目圆睁地问道。

“被大家这样误解，我确实挺委屈的。”佟萧宁据理力争道。

王氏被她气得血压飙升，头昏脑涨，她转头看向公爹和丈夫，怒声道：“爹，孩子他爹，还是让大郎去一趟村长家吧！今天非得把这个恶妇休了不可！”

佟萧宁懒得理会他们，提着裙子便回了卧房，心里想着：爱咋咋地吧，老娘真是心累了。

可她这番举动，在沈家人看来，无疑是心虚的表现。

沈一万看着自己的老伴，劝道：“二郎就这两天回来了，还是再等等吧。”

王氏正要发飙，但看到公爹皱着眉头，只好把满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说道：“爹，媳妇今天还得去一趟邻村，把灵婆请回来。”

“咳咳，去......去吧。”沈大发捂着嘴，有气无力地说道。

沈一万看到亲爹这般难受，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关切地问道：“爹，不如我送您到县城看看郎中吧，您老是吃药也不见好。”

“花那个冤枉钱做啥？”沈大发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先把大宝的事情处理好了，别让孩子再难受了。”

沈一万无奈地应了一声。



佟萧宁回到屋里，冷静地想了想，总觉得大宝的事情有些蹊跷，难道架个所谓的八卦阵就能治病？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嘛！

待沈家人都下地的下地，去请人的请人，家里只剩下沈大发看着两个孩子，沈轻音也提着洗衣篮去河边洗衣服了。

佟萧宁走出卧房，站在门口看着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只见大宝脸色蜡黄，眼底还带着些许浮肿。她慢慢地靠近两个孩子，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她发现大宝小小的指甲盖上，竟然出现了白色的线条，这明显是缺锌缺钙的症状嘛！难怪他晚上会睡眠不安，夜惊易醒，烦躁哭闹。

“哥哥！”二宝率先发现了身后的佟萧宁，吓得往后退开了好几步。

大宝回头一看是她，也吓得跑过去和二宝抱成一团。

“莫怕，我没有恶意......”她努力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想要缓和一下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