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休妻风波

老头子一辈子清清白白，几十年与村里人和睦相处，老来更是受到村里小辈的敬重。可为了那个妇人……他几乎把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简直是颜面扫地。

沈一万应声道：“爹，我知道了。”语气里满是无奈。

沈大郎紧接着说：“爹，要不明天您去县城一趟吧，我陪着村长去里正家把休书给写了。”

沈一万摇了摇头，叹息道：“代儿休妻，长辈不在场终归是不妥当的，还是我去一趟吧。”

听到长辈们这番话，刘氏和沈轻音心中暗自窃喜，仿佛提前敲响了锣鼓，欢呼着终于要送走这个瘟神了！

沈家真的要休掉许多余吗？那个佟萧宁会是什么反应？她会甘心吗？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以后只能被困在这里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佟萧宁就觉得头大如斗。她还得回去呢！账户里的钱还没花完，心心念念的肚包鸡也还没吃够呢！

她灵机一动，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说道：“爷爷奶奶，爹娘，这件事能不能等二郎回来再说？我保证，如果他回来还是坚持要休妻，我绝不再找任何理由推脱，这段时间也请你们好好监督我。”

佟萧宁心里默默盘算着，沈三石还有十几天才能归家，她完全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表现，努力刷一波好感度，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再度回去。

没想到，沈母林氏和沈轻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不行！”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佟萧宁故意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道：“可咱们大隋律法说了，如果被休的女子有诚意改正错误，是不得强行休妻的。”

众人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解。

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充满了疑问：这个恶妇什么时候还懂得大隋律法了？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氏率先打破了沉默，皱着眉头说道：“你少在这里唬弄我们乡下人，什么大隋律法，我们只知道你懒惰成性，毫无妇德，不敬长辈，还喜欢惹是生非，不休了你还留着干嘛！”

“就是，你说再多也没用！就算二哥回来，他还是会把你给休了的。”沈轻音在一旁帮腔，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佟萧宁立刻接过了沈轻音的话，顺着杆往上爬：“所以，休妻这件事还是等二郎回来再议吧，也不急于一时，对吧？也希望家人能给多余一个机会。”

沈轻音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她钻了空子，气得直咬牙，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沈家人脸色铁青，沉默不语。佟萧宁见状，就当他们是默认了，趁着这个空档儿，赶紧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乡下人虽然不太懂什么大隋律法，但只要他们知道，就会严格遵守。

佟萧宁故意把大隋律法搬出来，虽然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以回去，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他爹，咱们大隋还真有这等律法？”刘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我哪知道。”沈大郎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沈大发和沈一万，问道：“爷爷，爹，要不这件事还是等二弟回来再商议？”

“不行，管他什么律法不律法的，这件事明天一早就得办，都别听她胡说八道。”林氏态度强硬，说完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裳，说道：“大郎家的，给你爷爷把药端来，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刘氏乖巧地应了一声。

“奶，大郎送您回去。”沈大郎上前扶着老人，林氏点了点头，扶着大孙的手走出了堂屋。

沈母林氏由二房沈二万赡养，住在村尾的祖屋里。

大房沈一万家离沈二万家隔了一条小河，当年因为沈三石念书的事闹到分家，沈一万主动放弃了祖屋，带着老小在河边盖了两间茅草屋，经过几年的努力，才慢慢奋斗到如今的两间瓦房、四间土房。

这样的家底在稻香村不算特别富裕，但也算是不错了。

“听你娘的，这件事别拖了。”沈大发也发话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就这样，替儿休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沈一万就套上牛车，赶往县城。

结果到了许宅才知道，许多余的父亲许汉生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带着一家老小搬到了百里之外的临县，除了几家店铺还在勉强维持，就连青台县的宅子也转手卖给了一个布商。

沈一万赶着牛车又匆匆返回家中，结果正好遇上村长家的儿子王喜春来喊人，说是王寡妇又到他家去闹了，说她家的大旺子被许氏打了一顿之后，晚上一直喊疼，让村长爹给她做主。

还没来得及安置好牛车，沈一万就匆匆忙忙地跟着去了村长家。

“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决定的？”沈一万赶到村长家时，村长已经好不容易把王寡妇给劝回去了。

沈一万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再不替二郎休妻，我们家也没脸面见村里人了，麻烦村长随我去一趟里正家吧。”

王青山点了点头，心想这沈家总算还没完全糊涂。

里正家在离稻香村十里路的刘家庄，管着附近大大小小六七个村庄。

这位老秀才里正年近六十，虽然也耕田种地，但却长着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为人处事也公道讲理，附近的几个村长都对他尊敬服帖。

关于许多余的事，他早有耳闻。一听说沈家要替远在州府求学的沈三石休妻，老人家在稍稍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便开始着手书写休书。

可当他写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沈一万问道：“咱们大隋律法有规定，替儿子休妻，如果女方有决心向好，必须给予机会改过自新。那个许氏，她可有这个想法？”

沈一万听了，顿时愣住了。他想起了昨天晚上“许多余”又是下跪又是磕头保证的场景……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

村长王青山见状，连忙碰了碰他，他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回里正，有……是有，可都是说说罢了，回头还不是老样子。”

村长王青山也附和道：“这件事我可以作证，如果不是许氏做得太过分，沈家也不至于这么着急休妻。”

老里正听了之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墨，沉吟道：“二郎何时归家？”大隋律法虽然有代儿休妻这一说，但也是有条件的，不能大意。

“算算时间，还得十余天。”沈一万回答道。

老里正听了，思索了半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沈一万说道：“一万啊，老夫是这么想的，二郎离归家的日子也不远了，不如等他回来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