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泼妇落水

佟萧宁的意识如同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在无边的黑暗中挣扎。她感觉自己像一叶扁舟，漂浮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时而能捕捉到一丝光亮，时而又被无情的黑暗吞噬。隐约间，她似乎能看见几个模糊的黑点，像顽皮的精灵在她眼前跳跃，可眼皮却仿佛被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

她本能地想抬手揉揉酸涩的眼睛，却发现两条手臂软绵绵的，仿佛失去了骨头，根本不听使唤。

“动了！动了！她的手指动了！”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闯入她的耳膜，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瞬间划破了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嗡嗡作响，震得她头痛欲裂。

那些声音仿佛无数只蚊子在她耳边嗡嗡乱叫，让她恨不得立刻掏出耳朵，将它们统统赶走。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一个装满了浆糊的罐子，沉甸甸的，胸腔也闷得难受，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正当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胸口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那股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震碎。她那鼓胀的胃猛地一缩，紧接着，一大口带着腥臭味的河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吐出那口污浊的河水后，她感觉身体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四肢也慢慢恢复了些许力气，不再像之前那般软弱无力。

“我就说嘛！她就是装疯卖傻！”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厌恶。

“就是！又想博取同情！这回可不能再被这恶妇给骗了！”另一个声音紧随其后，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

“方才就不该救她！让她淹死才好！”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仿佛恨不得立刻将她再次推入冰冷的河水中。

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入佟萧宁的耳中。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明明一直都是一个人居住，家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人？

待她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眼睛也不再那么酸涩后，佟萧宁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扭曲变形、愤怒不已的脸庞，他们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仿佛在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个个面目狰狞，甚至有人手中还拿着手臂粗细的木棍，一副准备打地鼠的架势，只要她稍有异动，那些木棍便会毫不留情地砸向她的脑袋。

“发……发生什么事了……”佟萧宁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的脑袋真的像西瓜一样开花。她一双明亮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面目狰狞、仿佛要吃人的陌生人，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记得自己当时正在电脑前，看着后台蹭蹭上涨的数据，忍不住得意地狂笑了两声，难道是笑声太大，招来了这些不速之客？

可是，这些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她的邻居啊……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围着她的人群突然像潮水般向两边退开，紧接着，一张黑如锅底、胡子拉碴、满是皱纹的老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来人斜睨着她，眼中充满了厌恶和反感，仿佛在看着一只令人作呕的臭虫。“二郎家的，这回你耍什么花招都没用了！”说完，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次不动真格的，你还真当我们稻香村的人好欺负不成！？”

“……”什么情况？！

佟萧宁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这张脸皮松弛的老头，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横行霸道，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佟萧宁的脑子越来越迷糊，刚想挣扎着爬起来，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一个身材削瘦的汉子便恶狠狠地朝她晃了晃手中的木棍，像是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瘦子……怎么看着也有些眼熟呢？

胡子老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负手走到人群外面的几个人面前，黑沉着脸看着蹲在河边，同样胡子拉碴、正抽着旱烟的中年男子，叹息道：“沈一万，这回你家可不能再惯着她了，就按刚才大家商量的，要么替二郎休妻，要么你们全家搬离稻香村！”

名叫沈一万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双眼空洞无神地盯着远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旁边一位身材丰满、前凸后翘的妇人见沈一万没有搭理胡子老头，便开始哭天抢地：“村长啊，这回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不能再纵容那个泼妇了！”

说着，她一双美目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扫向佟萧宁，继续嚎哭道：“我家保山命苦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奴家以后就指望着大旺子了，您看看她把咱家大旺子打成啥样了！万一脑子被打出啥毛病来，让奴家以后怎么活啊……”

那哭天抢地的嚎哭声，如同魔音灌耳，响彻云霄，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儿纷纷上前安慰她，轻声细语地劝慰着，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男人们听了，也纷纷生出怜悯之心，恨不得立刻将那个欺负女人的泼妇抓起来，千刀万剐。

“保山家的，你别着急，这回我们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泼妇的，村长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村长，要是再不把这个恶妇赶出村子，我们稻香村的名声可就要臭名远扬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一位驼背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老婶子您别着急，您老先回去休息，这回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村长说着，又看向蹲在地上的沈一万，“沈一万，这回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了！你们家今天回去好好商量商量，明儿必须给大家一个答复。”

沈一万依旧不搭理他，只是默默地抽着旱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旁边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身材健硕的年轻汉子见状，连忙小声应道：“知道了，村长，这件事我会跟爹和爷爷商量的。”

村长点了点头，又长叹了一口气，心想沈家在稻香村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农户了，一家子都是脚踏实地、勤劳肯干的老实人，可是自从给沈三石娶了那个从县城来的媳妇后，就三天两头地惹出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今天跟陈家吵，明天跟何家闹，他这个当村长的就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大郎，你们家在稻香村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些家底……”村长侧头看了眼仍然躺在地上的佟萧宁，语气婉转地说道：“要是就这么走了，实在是不值得啊！”

他的言下之意是，不要为了一个恶妇，放弃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

沈大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诶诶，村长您放心，大郎回去一定会跟长辈们好好商量的。”

村长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围了一圈又一圈的村民喊道：“我刚才说的话，大家也都听见了，这件事就让沈家自己做决定，大家都散了吧，该喂鸡鸭的喂鸡鸭，该起火做饭的起火做饭。”

村民们叽叽喳喳地向村里走去，有几个人经过佟萧宁身边时，还恶狠狠地朝她吐了口口水，仿佛她是瘟疫一般。

天色渐渐灰暗下来，西边一片红彤彤的夕阳，将余晖洒在世间万物上，给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佟萧宁见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慢地坐起身来，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两米宽的河流旁边，这里是河岸边上，河边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稻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