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鱼跃

夜幕低垂，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青灵裹紧了身上的破棉袄，望着眼前这条结了厚厚冰层的河沟，心中默默盘算着。上一世，娘亲王梅科偏心眼，只顾着娘家兄弟，爹爹何寒素懦弱无能，二妹想买双运动鞋都成了奢望。而玉芳就独自侍奉公婆到老，又独自把儿子养大成人，但是儿子娶了媳妇却听媳妇的话不养她了，她孤独终老。

这一世，她要改变这一切，绝不让悲剧重演！

“青灵，好了没？”不远处，青军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来了，来了！”青灵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他身边。

青军是她的堂哥，憨厚老实，但脑子不太灵光。不过，在青灵的“指导”下，他也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哥，就按我说的做。”青灵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青军点了点头，扛起手中的土枪，按照青灵的指示，对着冰面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闷响，冰层被击穿，留下一个小小的洞口。

青灵连忙上前，将洞口扩大了一些，足够一只手伸进去。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手电筒，对着洞里照去。

“哇！真的有鱼！”青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洞里游动的一条条鱼儿。

只见手电筒的光柱下，一群群鱼儿争先恐后地涌向洞口，仿佛那里有着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

青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猴急地伸出手就要去捞，却被青灵一把拍掉了手。

“哥，别急！你这样会把鱼吓跑的！要等它们都挤上来的时候再捞！”青灵嗔怪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青军缩回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他简直对这个堂妹刮目相看了，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竟然懂得这么多。她啥时候学的这本事呀？

青灵没有理会他的惊叹，眼睛紧紧盯着洞口，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青军哥，捞鱼！快捞鱼啊！”

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捞鱼，那些鱼儿仿佛是被天冻傻了一般，拼命地往洞里挤，任由他们捞取……

“哈哈哈，这么快就捞了一桶了，还都是活的……”青军看着满满一桶鱼，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大叫着。

兄妹俩收起工具，喜气洋洋地提着那桶沉甸甸的鱼回家了。走到家门口，青灵让青军挑一条大的，明天给小侄子炖鱼汤喝，剩下的她要带回家。

青军也不客气，随手捞起一条肥大的鲫鱼。青灵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哥，这可是咱俩之间的秘密，可不能告诉别人，不然这河沟里的鱼很快就被捞光了。”

青军抱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鱼，用力点了点头：“放心吧，你哥我心里有数。”

鱼要活的才能卖个好价钱，可这大冷的天，鱼一离开水面，很快就会被冻死。必须得想个办法给它们“保暖”才行。

青灵深吸一口气，提起那桶鱼，吃力地向自己家走去。她小心翼翼地，生怕被邻居听到动静。终于，她提着鱼桶，悄无声息地进了屋。

“啥呀？”正在昏黄的灯光下纳鞋底的王梅科，听到动静抬起头，疑惑地问道。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头，捂住了鼻子。

“娘，是鱼！还是活的！”二妹和三妹也闻到了味道，兴奋地叫了起来。

小妹听到“鱼”这个字，吓坏了，光着脚丫，穿着贴身的小棉袄就从被窝里跳了下来。当她看到那满满一桶乱蹦乱跳的鱼，既惊喜又害怕，连连后退着，张着小嘴，“呀呀呀”地叫着。

王梅科没好气地把她提起来，塞回了被窝里。

青灵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小妹，心疼极了。她知道小妹怕鱼，小时候有一次差点被鱼刺卡住，留下了阴影。可是现在天气寒冷，她的手也冻得冰凉，不敢碰她，只好柔声安慰道：“小妹别怕，大姐给你做鱼吃，可香了。”

一直在牲口棚里忙活的何寒素，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等闺女喊他，他就跑了过来。当他看到那满桶的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青灵，你……你哪儿弄来这么多鱼啊？还是活的！这可是大冬天啊！”他惊讶地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啊，大姐，你从哪里弄来的？”妹妹们也都围了上来，好奇地问着。

王梅科也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

青灵看着一家人吃惊的表情，心里得意极了。她让二妹倒点温水给她洗了洗手，然后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我和青军哥在咱村后面的河沟里抓的，不过你们可别告诉别人啊。”

接着，她把和青军一起在冰窟窿里抓鱼的“诀窍”说了一遍，听得全家人都目瞪口呆。

何寒素听完，惭愧地惊呼：“我活了四十多年了，还没俺闺女懂得多！冬天居然能用这么简单的办法抓到鱼……”

青灵知道几个妹妹都馋鱼了，反正鱼多的是，不如先给她们做一条尝尝鲜，不对，多做两条，让一家人都解解馋。

她和爹一起把鱼杀了、洗净，然后开始做鱼。天气寒冷，她就烧了一大锅鱼汤，撒上点翠绿的葱花，再倒上一些香醋，那味道，鲜美得简直要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冬日的夜晚，青灵把雪白的鱼肉和浓白的鱼汤，一勺一勺地舀进碗里，一家人围着灶台，吃得热气腾腾、美滋滋、汗津津的。

三妹木莲喝完一碗鱼汤，咂着嘴，一脸幸福地说：“大姐，你抓这么多鱼，够咱吃好几天的了。”

还没等青灵开口，王梅科就说道：“明天我给你姥娘家送去几条，让他们也尝尝鲜。”

青灵毫不客气地说：“谁也不给！我明天拿到集市上去卖，卖了钱给二妹买运动鞋。”

王梅科听了这句话，就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脸一下子就红了。但是她又说不出什么来，女儿是为了给二妹凑钱买鞋啊！

何寒素知道了女儿深夜抓鱼的用意，很是羞愧。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遇到事情却拿不出钱来，反而是大女儿想办法凑钱。

但是他还是顾及着媳妇的面子，小声地和闺女商量：“要不这样，这大冬天的，鱼是稀罕物，让你娘给你姥娘送去两条尝尝鲜吧。”

青灵想了想，说道：“给我姥娘吃可以，但是没法给她送。大舅和二舅两家，光孩子就有十几个，两条三条的，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明天把姥娘接过来，咱随便姥娘吃。”

王梅科哪里是真心想给娘吃鱼，她不过是想借机讨好两个兄弟，顺便再和她的“竹马”见上一面，打听打听情况。听到青灵这句话，她“呼”地一下站起身，说道：“不用了，你姥娘不爱吃鱼。”

说完，气呼呼地离开了厨房。

何寒素虽然护着媳妇，可是闺女大冷天夜里抓鱼也不容易，要是真让媳妇拿几条鱼回娘家，他还真舍不得。再说，他们家也急着用钱，给二闺女买运动鞋呢！

青灵直接无视了王梅科，看大家都吃完了，锅里连点汤都没剩下，她赶忙刷锅洗碗，好烧水泡脚睡觉。

她边刷碗边问爹，怎么给鱼保暖，免得明天卖鱼的时候，有死的。

爹笑了笑，说道：“嘿嘿，这还不简单吗？你不知道，这井水是冬暖夏凉的。咱把热乎乎的井水倒满一缸，盖上盖子，放到我睡的牲口棚里。牲口棚里暖和，这一夜鱼准冻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