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赔钱货

青灵抿嘴一笑，轻轻搀扶着拄拐的白大姐，将她扶进了屋里，安顿在了床沿上。随后，她与美琳一道，小心翼翼地将瘫倒在地的四妹妹扶了起来。

这个四妹妹性子木讷，做事情总是慢半拍，还丢三落四的，没少挨打受骂。久而久之，她变得更加迟钝，脑子似乎也不太灵光了。王大胆见她如此，更是变本加厉地施暴，仿佛恨不得将她活活打死。

她那张蜡黄的小脸，此刻已经肿胀不堪，沾满了泥土，看上去触目惊心。两条腿颤抖得厉害，根本站不稳。青灵和美琳两人合力，半扶半抱着她，将她安置在一条长凳上。美琳的二妹妹赶忙端来一盆清水，青灵拿起毛巾，细心地为四妹妹擦拭着脸上的污渍，又让美琳自己也洗洗嘴角的血迹。

这时，王大胆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嚎着，怨天尤人：“老天爷呀，你咋就这么不公平呢？难道真要让我王大胆断子绝孙吗？行行好吧，一道雷劈死我得了！”

何寒素心疼地将小女儿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同时朝着王大胆怒骂道：“你特么这样的畜生，根本不配老天爷用雷劈你，你该自己一头扎进粪坑里淹死！”

青灵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老爹骂起人来也这么厉害，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还有这“才能”呢？

美琳姐妹几个都对青灵父女充满了感激，是他们及时出现，救下了她们，让她们免受了这顿毒打。就连美琳最小的六妹妹，一个比青灵妹妹大一岁多的小丫头，也亲昵地依偎在青灵身旁。但青灵注意到，她正将手指头塞进嘴里，满眼羡慕地看着被爹爹抱在怀里的小妹妹。

而她们的爹，王大胆，依旧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嚎着咒骂她们：“我王大胆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呀！可是你们看看，有谁把我当人看？谁不欺负我？就因为我那婆娘不争气，给我生了一堆赔钱货！特么的，我上辈子是土匪还是强盗呀？老天爷要这么糟践我！”

何寒素看到青灵已经帮美琳的妹妹洗好了脸，便狠狠地踢了王大胆一脚，怒斥道：“你他娘的放屁！想叫人看得起你，那就少喝点酒，好好干活，好好对待自己的老婆孩子。这样，谁都不会看不起你。你被人看不起，不是因为你生了六个女儿，而是因为你不配当个男人！”

青灵差点忍不住要为老爹的这番话鼓掌叫好，看吧，这才是真正的汉子！

她心里暗想，老爹和王大胆都是所谓的“绝户头”，但两人的生活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何寒素骂完之后，依旧怒气难消，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王大胆的手上。王大胆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疼得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抽搐。

青灵强忍住笑意，何寒素朝着她招了招手，她便轻快地跳起身，一蹦一跳地跟着老爹离开了美琳家。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至少今晚，美琳她们母女几个算是躲过了一劫。”

然而，外人的帮助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关键还是要让美琳她们母女几个能够挺直腰杆做人，将王大胆彻底镇压下去。

一踏进自家院门，青灵便飞奔到鸡窝旁，探头向里张望，发现鸡窝里静静地躺着两个白生生的鸡蛋。她兴奋地将它们拿起来，说道：“太好了，明天再给妹妹煮一个。”

老爹听到后，连忙压低声音，示意闺女闭嘴，生怕被媳妇听到，又惹她生气。他可不知道媳妇和大女儿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

王梅科一下午都呆呆地坐在屋里，虽然她并不珍惜这个家，也不太关心孩子们，甚至心里还埋怨这些孩子是她远走高飞的牵绊。但想到如果她真的离开这个家，独自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不舍。

“青灵说得对，你小妹妹太瘦了，是该吃些鸡蛋补补身子。”王梅科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轻声说道。

何寒素顿时吃了一惊，青灵也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娘。王梅科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让人难以捉摸她的真实情绪。

但她对小女儿这番难得的“柔情”，已经让何寒素感动不已。他嘿嘿笑着说道：“就是就是，咱四丫头是太瘦了，营养也跟不上，以后一天一个鸡蛋，连着吃一个月，保准牙都长齐了。”

王梅科一听到他说话，再匆匆瞥一眼他那张线条粗硬的阔脸，眼神里瞬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他跟她的心上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的心上人无论何时都衣着整洁，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香胰子味，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皮肤白皙细腻，就像城里的大小姐一样，那双手修长而又白嫩，根本不像干过农活的样子。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呢？呵呵，真是一言难尽……

这时，上学的二妹和三妹也陆续回到了家。青灵连忙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老爹也过来帮忙，而娘则从来都不进厨房。

然而，二妹的一句话却打破了这个家表面上的平静。她低着头，语气艰难地说道：“爹，娘，明天老师说学校要组织一次冬季运动会，要求每个人都买一双运动鞋。”

“运动鞋！”何寒素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梅科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冷冷地说道：“你大姐给你们都买了新棉鞋，我正准备给你们做呢，运动鞋没钱买。”

她还在为大女儿私自做主，把卖鸡蛋的钱全部揽在自己手里而耿耿于怀。她始终无法理解：这个大女儿怎么突然就想当家做主了呢？而自己又怎么会糊里糊涂地同意了呢？

二妹红灵一听到这话，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是的，家里根本就没钱买运动鞋，就算有钱，也不会给她买的。

“二妹，运动鞋什么时候用？”青灵语气轻松地问道。

二妹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姐，然后怯生生地回答道：“下周一就要用，还有五天时间。”

青灵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没问题，保证让你在下周一穿上新运动鞋。”

全家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她，她哪来的钱买运动鞋呢？卖鸡蛋的钱不是都花光了吗？再过五天，也攒不出几个鸡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