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何堪

“娘，人家哪里说错了吗？女儿这可是真心向您请教规矩呢。”青灵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一脸的无辜。

王梅科羞愧得满脸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抓住青灵胳膊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青灵看着娘亲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也软了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娘，我又不是傻子，那个人是谁我心里清楚得很，不就是娘的初恋情人吗？”

王梅科闻言，浑身僵硬，她张大了嘴，急促地喘着气，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女儿。这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女儿，怎么忽然变得如此陌生……

青灵没有理会她震惊的表情，径自迈开脚步往前走去，只是轻轻地丢下一句话：“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你永远都是我娘。”

王梅科呆呆地望着女儿那高挑纤细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不，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我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是她的爹，是那个老东西拆散了我和他的幸福！我和他没错，错的是她的爹！我一定要跟她说清楚……

可想而知，青灵最终还是成功地把娘亲接回了家。

何寒素看到下午女儿带着媳妇进了家门，真是又惊又喜，他心里暗暗赞叹闺女厉害，对闺女竟然多了几分敬畏之情……

他心里清楚得很，媳妇向来不待见自己，看见他都觉得心烦。于是，他连忙嘱咐闺女把那一碗兔肉给娘热热，让她吃了，自己则嘿嘿笑着，拉着小女儿顺着墙根往外走。

老四看见娘回来了，兴奋地想跑过去让娘抱抱，可是看到娘压根就没往她这边看一眼，顿时委屈地噙着眼泪，咬着食指，被爹牵着小手出了家门，一路上还不停地扭头朝娘看。

王梅科进门就看见了院子里那个用塑料布搭起来的暖棚，好奇地问那是什么。青灵耐心地跟她解释了一番，她也是头一回听说大蒜还能种成菜。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这一堆大蒜迟早也得扔掉，闺女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何况，家里的事情她向来很少操心，此刻心里又装着别的事，更不想管这些闲事了。

“娘，昨天青军哥给咱们送来一只野兔子，我们炖了，爹舍不得吃，特意给你留了一碗，刚才我爹还嘱咐我让我给你热热吃了。”青灵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往厨房走。

“青灵，娘不饿，娘有话想跟你说。”王梅科用无比深情的目光看着女儿说道。

丈夫带着小女儿出去了，老二老三也都上学去了，家里就剩下她和大女儿，这正是她们母女俩敞开心扉好好谈谈的大好时机。与其让闺女心里一直疑疑惑惑的，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跟她一吐为快。

青灵知道娘要跟她说什么，便压低声音说道：“咱进屋说吧。”

王梅科开始用无比深情的语气向青灵描述她的“青梅竹马”，用无比无奈的语气痛斥她父亲的棒打鸳鸯，最后又用无比痛恨、无比厌恶的语气咒骂她的丈夫，说他恬不知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么多年来残忍地占有着她，让她生不如死……

说到动情之处，她痛心疾首，伤心欲绝，哭得肝肠寸断。

青灵静静地听完这一切，一针见血地问道：“娘，既然你跟那个人那么恩爱，当初你们怎么会被我姥爷给拆散了呢？你们完全可以私奔啊！”

王梅科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女儿，轻声说道：“当初我也跟他提出了这个想法，他说外面世道险恶，我们跑到外面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青灵冷笑一声，说道：“哦，那就是他不敢呗。”

王梅科闻言，怔怔地不说话了。

青灵继续说道：“娘，我觉得那个男人不够爱你，或者说，他是个没有担当的懦夫……”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许你这么说他……”王梅科突然尖叫起来。

她那近乎癫狂的神情，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维护她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神。

青灵的心里一阵阵发寒：娘对那个男人竟然痴迷到了这种地步！

青灵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平静地问道：“那你自己说说，他为什么拒绝跟你私奔呢？”

王梅科竭力为他辩解道：“他就是怕出门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是怕会连累了我……”

青灵冷笑道：“那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了我爹，这么多年过着这么痛苦的日子，他就不觉得是害了你吗？”

王梅科顿时哑口无言了。

青灵说道：“娘，如果这事落到我爹身上，我毫不怀疑他会誓死拦着你不嫁给别人。”

王梅科愣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爹？你爹他也配拥有爱情？也会有女人喜欢上他？哈哈哈……”

青灵看着她笑出了眼泪，笑得浑身都在发抖，笑着笑着，又呜呜地痛哭起来。

青灵心里明白，在娘的眼里，爹什么都不是，爹甚至都不配给她的“青梅竹马”提鞋。

青灵冷冷地问道：“所以你这些年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隔三差五地回娘家就是为了跟他私会？”

王梅科连忙澄清道：“青灵，我的好闺女，你可千万不能把娘想成那种女人！娘跟他之间是清白的！娘跟他每次见面都只是说说话，叙叙旧，不然你五妗子也不会答应帮我们牵线啊！”

她又开始自我维护道：“青灵，娘做得并不过分啊！你还小，你体会不到跟自己心爱的人分开，跟一个你讨厌的人过日子有多么痛苦！如果不是跟他经常见见面，说说话，我早就寻短见了……是他，让我的苦日子有了盼头，是他支撑着我一天天活下来的啊……”

呵呵，他才是你活下去的理由啊！他才是你生活的全部啊！我们跟爹一样，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青灵的心彻底寒了。

她看着娘，冷冷地问道：“那你怎么不跟爹离婚，然后跟他重续前缘呢？”

王梅科一下子怔住了，她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怎么能撇下你们四个孩子呢？”

青灵闻言，两手一拍，说道：“别，娘，你可别为了我们耽误了你一生的幸福！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我就支持你跟爹离婚！你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这个家里我来操持，三个妹妹我来照顾！你尽管去追求你的幸福吧，我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