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捉 奸

青灵的心猛地一沉，像一块石头落入深井，激起阵阵不安的回声。她压低嗓音，试图从姥娘口中证实那个隐隐让她不安的猜测：“姥娘，我娘……是去五妗子家了吗？”

姥娘并不知道青灵心中所想，只是乐呵呵地笑着，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你这孩子，姥娘还能诓你不成？”

青灵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姥娘，我是来请娘回去给我妹妹们做棉鞋的，三妹的鞋都快穿破了，我得赶紧去找娘。”

姥娘心里明镜似的，怎会不明白女儿那点心思？她向来就不太看得上自己的女婿，对这个小家也总是不太上心。日子凑合着过，苦的却是女婿。

于是，姥娘便想安排一个孙女陪着青灵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谁知青灵却婉言谢绝了姥娘的好意，执意独自前往五妗子家。

其实，青灵心知肚明，娘根本就没打算去五妗子家找什么棉鞋样子，她根本就没想过要给三个妹妹做新鞋。她这次出去，八成是又跟她的那个“竹马”私会去了。

但她总得去问个清楚，万一娘真的在五妗子家瞧见了什么好看的棉鞋样式，顺手借来给她们姐妹几个做鞋呢？娘的手艺向来不错，家里人穿的鞋袜都是出自她的手。只是她自从辍学后便跟着爹下地干活，倒是把针线活给耽搁了。

“五妗子，我娘在你家吗？”青灵一到五妗子家，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五妗子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她很快就堆起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哎呀，青灵来了啊！真是稀客，好久不见了！哎哟哟，这丫头是越长越水灵了，得赶紧给你寻个好婆家才是……”

说着，她便扯着嗓子朝闺女屋里喊道：“二妮，你青灵妹妹来了！”

五妗子家的二闺女听到喊声，立刻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一见到青灵，便笑嘻嘻地跑过来，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个不停。

可青灵心里惦记的却是娘亲的下落。她不得不敷衍着跟表姐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再次开口询问五妗子，想问清楚她娘到底有没有来过。

五妗子依旧是笑呵呵地打着马虎眼：“你找你娘做啥呀闺女？你娘昨天才来过，让她在我这儿多住几天呗！”

青灵听得一头雾水，她疑惑地看着五妗子，心想她还没老糊涂吧？自己明明问了两遍娘在不在她家，她却始终不肯正面回答。这到底是在，还是不在啊？

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又问了第三遍。可还没等五妗子开口，堂屋里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在这儿呢！我这不是刚来嘛！我来借你五妗子的棉鞋样子，回去给你们姐妹几个一人做一双。”

娘亲的身影，缓缓地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青灵更加疑惑了，她狐疑地打量着娘亲，只见她神色略显慌乱，脸上也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当她的目光与女儿那双灼灼逼人的眼睛相遇时，她的心顿时开始怦怦乱跳起来。

青灵忽然咧嘴一笑，她一边朝娘亲走出来的堂屋门口走去，一边故意说道：“哎呀，娘，真是太巧了！我今天赶集正好买了些鞋布，就是想请娘回去给我妹妹们做鞋的。正好，我也看看娘借了啥样的鞋样子。”

“哦哦，鞋样子不在那屋，在你二表姐的屋里呢。”娘亲连忙伸手拦住想要进屋的青灵，语气慌张地说道。

她还硬拉着青灵往二表姐的屋里走去。五妗子也在一旁帮腔，哈哈笑着说道：“可不是嘛！鞋样子在你二表姐屋里呢！走走走，去你二表姐屋里看！”

这时，二表姐却一脸诧异地问道：“啥鞋样子啊？鞋样子不都在你屋里吗？”

五妗子一拍脑袋，故作恍然大悟状：“哎呀呀，瞧我这记性！是在我屋里，在我屋里！那个……青灵，你去你表姐屋里玩会儿吧，我去给你拿鞋样子。”

青灵眨了眨眼，乖巧地应了一声“好”。然后，她便趁着娘亲转身之际，像一只滑溜的泥鳅一般，一下子钻进了五妗子的堂屋。

刹那间，她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两只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只见堂屋正中央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男人，他的模样有些像蔡国庆。他看到青灵闯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慌乱地将目光移开。

五妗子和王梅科见状，立刻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王梅科一把抓住青灵的胳膊，愠怒地说道：“你这孩子，真是没规矩！咋能自己就跑到你五妗子屋里来了呢？这屋里还有客人在呢！”

说着，便推搡着她往外走。

五妗子也一脸紧张，随声附和道：“没事没事，不是外人……那个，秀丽，我给你拿鞋样子哈！”

毋庸置疑，这个男人就是娘亲的“竹马”了。

青灵呆呆地被娘亲推出了堂屋，原来，娘亲每次与她的“竹马”私会，都是由五妗子在中间牵线搭桥。

怪不得，前世她就听说娘亲与五妗子特别投缘。五妗子是童养媳，十来岁就被送到了五舅家。她比娘亲大不了几岁，娘亲与她亲如姐妹。即使娘亲出嫁后，她们的感情也依旧很好，每次回娘家，娘亲都会像以前一样，跑到五妗子家去玩。

但她直到今天才明白，娘亲与五妗子之间，竟然还有如此“深厚”的一层关系。

她猛地甩开王梅科的手，冷眼瞥了五妗子一眼，然后便昂着头，气冲冲地向外走去。

“青灵……青灵……”王梅科压低声音，急切地追了出来。

她紧跑几步，一把抓住青灵，然后四下张望一番，确定周围无人后，才带着几分乞求的语气说道：“青灵，你可别胡思乱想，也别瞎说！我刚才真的是来你五妗子家借鞋样子的，我也不知道她家有客人在啊……”

青灵停下脚步，看着娘亲，嫣然一笑，语气轻柔地说道：“我胡思乱想啥呀？我又会胡说啥呢？五妗子家有客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娘，你紧张什么呢？”

王梅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被女儿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凤眼盯得浑身发毛，喉咙里发出“额额”的声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青灵冷哼一声，故意大声质问道：“娘，你刚才还说我不懂规矩，乱往五妗子屋里闯。可是你呢？明知道人家屋里有客人，而且还是个男客，你怎么就能独自跟他待在屋里呢……”

“你胡说！”王梅科失态地尖叫起来。

紧接着，她又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然后一把抓住青灵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青灵，我是你娘，你不能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