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夺权

三个妹妹都吓坏了，尤其是那瘦弱的老四，小手紧紧攥着大姐的衣角，生怕到嘴的鸡蛋就这么飞了。在她小小的世界里，鸡蛋的香味是如此诱人，如同节日里才能闻到的肉香。

青灵牵着妹妹的手，走进那间低矮昏暗的泥屋。她脸色严肃，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对着坐在灶边的娘亲王梅科说道：“娘，那鸡蛋是我让爹特意给老四煮的。你看老四，才三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可怜的她，长这么大还没尝过鸡蛋的滋味。你看看她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个子也比同龄的孩子小一截。都三岁了，走路还摇摇晃晃的，人家小孩两岁多就长齐牙了，她呢？牙齿都没长全，这都是营养不良闹的。以后必须一天一个，最好是两个鸡蛋给她补补身子。”

王梅科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的大女儿。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隐隐觉得这大女儿有些不对劲，似乎在有意挑战她的权威。可是，青灵说的这些话，句句都站在理上，让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但她绝不允许大女儿挑战她的地位。她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惯了，男人是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对象，孩子们更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王梅科脸色一沉，语气强硬地说道：“富养儿子穷养女，你们几个丫头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不也长大了？鸡蛋要留着换钱，家里没盐没油了，你昨晚上又不是不知道。过日子，处处都要花钱，这鸡蛋，咱家吃不起。”

青灵却寸步不让，语气坚定地反驳道：“一天一个鸡蛋，咱家还是能负担得起的。娘，我问你，要是妹妹长期营养不良，病倒了，去医院花钱不是更多吗？而且妹妹还要受罪。”

一直默不作声的何寒素，原本还想帮着媳妇训斥女儿几句，但听到青灵的话，心里猛地一疼，看着小女儿那弱不禁风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

他鼓起勇气，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对王梅科说道：“青灵说的对，小四确实该好好补补了……”

王梅科顿时恼羞成怒，手中的勺子重重地摔在锅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好好好，现在这个家是你们说了算，我算什么？我什么也不是！以后家里的事，我什么都不管了！”

说完，她捂着脸，呜呜地哭着跑出了厨房。

何寒素吓得手足无措，他哆哆嗦嗦地对着王梅科的背影喊道：“秀丽，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这个家还不是都听你的吗？你可别生气啊……”

说完，他顾不上女儿们，急忙追出去，向媳妇赔礼道歉。

青灵没有理会堂屋里的喧闹，径直盛了一碗粥，又在切成细丝的苤蓝疙瘩碗里，小心地浇了几滴香油，然后招呼妹妹们吃饭。她拿起那枚鸡蛋，走到小妹妹面前，递给她。可是，小妹妹却迟迟不敢接，只是咬着细细的手指头，怯生生地说：“大姐，我不吃鸡蛋。”

青灵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她强忍着泪水，轻轻剥开那枚鸡蛋，用温柔的语气哄着她：“听话，大姐让你吃，你就吃，吃了就能长高高。”

一听到“长高高”这三个字，小妹妹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伸出小手，想要接过鸡蛋，却又犹豫地缩了回去。她低下头，两只小手不安地扭动着，小嘴一撇，带着哭腔说：“娘不让吃……呜呜呜……”

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青灵的心疼得快要窒息了。她一把将小妹妹搂进怀里，用粗糙的袖子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然后笑着哄她：“娘不是不让小宝宝吃鸡蛋，娘是想把鸡蛋卖了，给小宝宝买糖吃。可是呀，娘不懂，糖吃多了牙齿会坏掉，所以大姐才跟娘吵架的。听话哈，快点把鸡蛋吃了。”

小妹妹听了这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脸上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鸡蛋，咬了一小口，两腮立刻鼓了起来，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青灵又嘱咐其他三个妹妹好好吃饭，然后起身走向堂屋。堂屋里，王梅科正坐在炕沿上，气呼呼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抱怨自己自从嫁到这个家，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吃不好，穿不好，没日没夜地拉扯着四个女儿，到头来，却被大女儿埋怨她这个娘当的不好……

何寒素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垂着头，耷拉着双臂，怯怯地站在一旁，不停地跟媳妇说着好话，解释说都是大女儿不懂事，他一会儿就好好教训她。

青灵不慌不忙地走进堂屋，平静地说道：“娘，如果你觉得委屈，觉得操心太多，那以后这个家就交给我来管吧。”

何寒素和王梅科都吃惊地看向青灵，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青灵微微一笑，语气诚恳地说：“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觉得你为了这个家操劳了太多，以后我长大了，也该替你分担一些了。”

王梅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

何寒素是个直肠子，根本听不出青灵话里的深意，只当女儿是心疼娘亲，想要替她分忧解难。他为了讨好媳妇，立刻拍手叫好：“好好好，我大闺女就是长大了，知道替娘亲持家了，哈哈哈。”

青灵顺势接话道：“那就按爹说的办了，以后这个家就由我来管，娘你就安心享清福吧。”

王梅科虽然心底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但说实话，这个家的那些破事，她早就厌烦透顶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跟她的情郎多见几面。现在大女儿主动提出要替她管家，她简直是求之不得。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青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按理说，你长大了，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也该学着操心持家了。”

青灵心里欢呼雀跃，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神情郑重地说道：“那爹娘都在这里，咱们就把这件事说定了，可不许反悔哦。”

王梅科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少女时期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女儿，心里的那点气顿时烟消云散。她忍不住莞尔一笑，带着一丝宠溺的语气嗔怪道：“看你那小样儿，还一本正经的。”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青灵立刻开始行使自己的主权：“那这几十个鸡蛋，一会儿我就拿到集市上卖掉。”

王梅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青灵，声音颤抖地问道：“你说……你说什么？这鸡蛋你要拿到集市上卖掉？”

青灵微微一笑，理直气壮地说道：“娘，怎么了？这刚说好的事情，你不会这么快就反悔了吧？咱们可是说好了，以后由我来当家，你就安心享清福。现在家里缺这少那的，自然要我去集市上买啊。可是咱们家没钱，当然得先把鸡蛋卖了，换成钱才能买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