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奔

夜风裹挟着尘土，在寂静的村庄里肆意穿梭，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也吹动了人心底那股不安的情绪。青灵心头一紧，正欲开口斥责那人，却见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直奔那口出恶言的青年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李银帆已然逼近。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青年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李银帆牢牢地压制在地，喉咙里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响彻夜空。

“住手！”青军等人见状，怒火中烧，纷纷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围攻李银帆。

“都给我住手！”一声洪亮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何寒素怒目圆睁，声如洪钟，“青军，你给我滚一边去！”

与此同时，青灵也焦急地冲到李银帆身旁，伸出双手，竭力护住他。

李银帆死死地拧着那青年的胳膊，眼神中充满了肃杀之气，语气森寒地说道：“记住，口出狂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在那青年的嘴上。“噗”的一声闷响，青年口中顿时血沫飞溅，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松开手，李银帆挺直腰杆，动作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他身形挺拔，步伐矫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雷霆之势，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皆愣在原地，鸦雀无声。

“李银帆！”青灵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你家的骡子……”

李银帆闻声顿住脚步，猛然回头。他目光如炬，在夜色中闪烁着摄人的光芒。他目光深沉地望向青灵，声音低沉而有力：“骡子我不要了，咱们已经扯平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身形如风，转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青灵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知道，李银帆回到家后，等待他的，很可能是一场暴风骤雨般的责罚。

何寒素虽外表凶悍，却并非铁石心肠。此刻，他内心也泛起一丝涟漪，对这个仗义执言的年轻人，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青灵思忖片刻，觉得还是回家再说为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爹爹未必肯轻易松口。更何况，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娘亲和妹妹们。

众人七手八脚地扶起那被打的青年，只见他嘴唇肿胀，上下翻飞，模样既恐怖又滑稽。不过，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得知青灵的脚踝被捆得红肿，四位堂哥争先恐后地要背她回家，最后，她被四人轮流背着，一路颠簸着往家的方向赶去。

想到即将见到日思夜想的娘亲和妹妹们，青灵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父亲有些异样。这个平日里粗枝大叶的汉子，此刻却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行人进了村，父亲领着那个被打的青年去了村里的卫生室，说是要给他的嘴看看。因为时间太晚了，青灵便让堂哥们将她放到家门口，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

她轻轻推开用白腊条编织的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两间破旧的土坯房，昏黄的灯光从木窗棂里透出，显得格外温馨。看到这一幕，青灵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娘！妹妹……”她还未进屋，便激动地大声呼唤。

“啊，娘，大姐回来了！”屋里传来一阵惊喜的尖叫声。

“哗啦”一声，破旧的木门被猛地拉开，三个妹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年轻美丽的母亲王梅科紧随其后，她一把抓住大女儿的手，眼中含着泪花，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生怕她受到什么委屈。

“娘，你放心，我没事。是李富贵的儿子送我回来的……”青灵连忙解释道。

听到这话，王梅科眼中的焦虑和恐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她一把抱住女儿，失声痛哭起来。女儿被绑架走了大半天，这让她如何能不担心？

“大姐，呜呜……”三个妹妹也跟着哭了起来。

看到熟悉的房屋，年轻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们，青灵也想哭，但是她强忍着泪水，抬手擦了擦眼角，一手搂着娘亲，一手揽住三个妹妹，笑着说道：“娘，都大半夜了，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咱们进屋说话。”

王梅科止住哭泣，拉着女儿进了屋。三个妹妹还小，身子一抽一抽地啜泣着。

“青灵，快跟娘说说，那李富贵把你绑到哪儿去了？给你吃东西了吗？喝水了吗？娘这就给你下面条去。”王梅科红着眼睛，急切地问道。

青灵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真是自己的亲娘啊！都不问问去救她的爹爹怎么样了，他怎么没跟她一起回来？

她定定地望着娘亲那双美丽的眼睛，答非所问地说道：“刚才李富贵的儿子送我回来的路上，遇到我爹了。他带着我青军哥四个，还有咱村的几个年轻人去救我。”

一提起自家男人，王梅科原本一脸柔情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厌恶之色，她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哼，他总是做这种马后炮的事。”

她这才想起问道：“对了，你说你是李富贵的儿子送回来的？那个李富贵的儿子怎么会愿意送你回来？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她又满眼担忧地看着女儿。

青灵摇了摇头，说道：“娘，人家是好心放了我，人家是个稳妥的人，不想把事情闹大，你别胡乱想人家。你应该问我爹干什么去了，怎么没跟我一块回来。”

王梅科干巴巴地问道：“你爹他干什么去了？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青灵便把爹爹去村里卫生室给那个小伙子看嘴的事情说了一遍，说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娘冷冷地“哦”了一声。

“大姐，我去给你擀面条吧？”二妹轻轻地问道。

青灵看着这个长得像爹一样黝黑，大嘴，刚满12岁的二妹，心里泛起一阵怜爱。她一把将二妹搂入怀中，说道：“不用擀面条了，大半夜的多麻烦，大姐也不太饿，吃个馍喝碗水就行了。”

“大姐，我去给你倒水。”8岁的老三说了一声，便啪嗒啪嗒地跑去厨房拿碗。

“大姐，我给你拿馍。”3岁的老四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她跟两个姐姐抢着要做事，踉踉跄跄地朝菜橱跑去。

青灵的心都要被她们融化了，眼里闪烁着泪花。

“四妮，瞎添什么乱，给我回来，你又够不着馍框子。”娘厉声朝老四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