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睁眼泪

“廖掌柜此番前来，是为了通行证一事吧。我记得当初我孝敬过的那位同知大人？这事儿就是他在负责。方才我去找了他一趟，总算要来了五张通行证，每张证允许来回进出城一次。”

为了防止被雨水打湿，廖掌柜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宋奇奇。所谓的通行证，不过是一张寻常的牛皮纸，上面潦草地记录着持有者的姓名、住址，以及进出丰州城的理由……

“为府衙运送物资？”宋奇奇了然于胸，抬眼问道：“掌柜的花了多少银子？我这就点给您。”

廖掌柜摆了摆手，说道：“五百两纹银，外加两张聚丰酒楼的贵宾卡。三郎他们还带了一批酒楼的货过来，要不是那批货太显眼，他们也不会被流民盯上，这五百两又算得了什么？”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若是那批货物能够寻回，他会免费赠予府衙。“趁着现在下着大雨，能掩人耳目，我与你一同出城。有我聚丰酒楼的名头在，守城的兵卫兴许能少为难你一点。”

“多谢廖掌柜，这份恩情我先记下了，接应三郎他们才是要紧事。”宋奇奇扭头看向二虎子，嘱咐道：“年玟还在家中，你速速回去。在我回来之前，你们都不要出门。若是出了什么事，就去找安叔和安妹妹帮忙。”

二虎子神情严肃，重重地点头应下。

“廖掌柜，你稍等片刻，我准备一些方便携带的干粮和伤药。”为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食物和药品是必不可少的。

眼看着宋奇奇就要撑着伞冲进雨幕中，廖掌柜连忙制止道：“不必了，这两样东西我已经让毛豆去准备了。”

话音未落，一辆马车嘎吱一声停在了铺子门口，一个穿着蓑衣的精壮小伙子从车上跳了下来，正是毛豆，“掌柜的，我从后厨拿了好多馒头和糕点，足足两大包裹呢，足够咱们吃好几天了！”

“多谢毛豆兄弟。”宋奇奇发自内心地道谢。

毛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

廖掌柜看了看天色，催促道：“事不宜迟，盛娘子，咱们赶紧出城吧。”

轰隆隆！

一道道惊雷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天穹撕裂，豆大的雨点连成一片雨幕，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路上到处弥漫着水雾。

城门口，守卫例行检查着通行证，见到是聚丰酒楼的车马，十分痛快地就放行了，并告知两人每日戌时会关闭城门。城门打开的瞬间，立刻引得附近的流民们纷纷抬头张望，眼中充满了渴望。

一辆马车飞驰而出，溅起阵阵水花。

有人妄想跟着冲出去，奈何马车速度太快，还没等他们追赶，便已经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

锁村距离丰州城，快马加鞭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廖掌柜对周边的地形早已是了如指掌。当然，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不开眼的流民，不要命似的想要拦下马车。

然而，马蹄疾驰，毫不留情地踹在他们身上。看到同伴的惨状，其他人也不敢再冒然上前。

很快，一座居住着百来人的村庄逐渐出现在眼前。

村庄周边，似乎发生过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路边两侧随处可见残破的尸骨。而在村庄的正前方，两棵粗壮的大树横亘在道路中央，拦住了进村的必经之路。

更为棘手的是，两棵大树上还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荆棘，若是想要进村，就必须从这些荆棘丛中趟过去，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

廖掌柜见状，吓得连忙勒紧缰绳，马儿吃痛，高高扬起前蹄，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车内大声喊道：“盛娘子，前面道路被堵住了，咱们得下马车走过去了。”

宋奇奇一把掀开车帘，眺望着远处笼罩在水雾中的村庄，又仔细地观察着前方那两棵拦路的大树，皱着眉头询问道：“还有其他路可以绕过去吗？这马车要是丢在这荒郊野外，估计一夜的功夫，马就会被流民宰了吃肉。”

廖掌柜无奈地摇了摇头：“有倒是有，不过要绕很远的路，得从莘庄那边绕过去。”

莘庄？那不就是老张头口中，他那位最会酿果酒的朋友所在的村庄吗？正好可以顺路去拜访一下。想到这，宋奇奇语气坚定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去莘庄。”

“好吧。”廖掌柜同样舍不得将马匹留在这里，正准备调转马头，不料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伙流民，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群流民双眼放光，面色潮红，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挥舞着菜刀，还有的拿着木棍……明显是来者不善。

“放下马车、钱财和女人，我们可以饶你们一条狗命。”一个流民猖狂地叫嚣着，他那双淫邪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宋奇奇身上扫来扫去，恨不得立刻将她拉到路旁，就地正法。

“老子当年走南闯北，连土匪窝都闯过，还会怕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廖掌柜不屑地冷哼一声，熟练地从车壁上抽出一把软刀：“盛娘子，你驾着马车速速回城，不用管我。”

宋奇奇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独自留下来，哪怕廖掌柜武艺再高强，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更何况远处还有一伙家伙在蠢蠢欲动，明显是打算伺机捡漏。

“还有多余的武器吗？”她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地问道。

廖掌柜有些震惊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从另一边的车架上又抽出一把软刀。自从他升职成为酒楼的总管事之后，上面配备的福利也更好了，这软刀便是主家为了让他们在乱世中防身而特意配备的武器。

宋奇奇接过软刀，掂量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太习惯。她干脆利落地将裙摆提起来扎在腰间，避免束手束脚。她这一举动，更是刺激得那群色眯眯的流民们淫笑连连，争先恐后地朝着她扑了上来。

“想要老娘的命？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廖掌柜率先冲了上去，将大部分流民都吸引了过去。

他的功夫是年轻时跟着镖师学来的，一招一式都下了苦功夫，这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廖掌柜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眼前的几个流民，正打算转身去帮助宋奇奇，却惊讶地发现，宋奇奇的身边已经哎哟哎哟地倒了一圈人。只见她手持软刀，轻描淡写地划破了最后一个流民的胳膊，趁着对方分神的间隙，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子孙根上，隔着茫茫雨幕都能清晰地听见蛋碎裂的声音。

“……”廖掌柜下意识地夹紧了自己的双腿。

与此同时，大树后面也有人默默地夹紧了双腿。

他与廖掌柜隔着雨幕，面面相觑，眼中都充满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