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娇嗔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左邻右舍的窥探。
年玟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猫爪挠痒般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条缝隙，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向外张望。突然，郑夫人那尖利刺耳的哭喊声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入她的耳膜：“小贱人，张郡尉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砰！
话音未落，木门便被人猛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年玟疑惑地转过头，只见陆倦面色铁青，如同一尊雕塑般站在她的身后。他的一只胳膊紧紧地抵在门上，手臂上的肌肉如同虬龙般盘踞，根根青筋暴起，仿佛要挣脱皮肤的束缚。他的喉咙里，像是含着一块冰冷的石头，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张郡尉……”
轰隆隆！
方才还万里无云，碧空如洗，转瞬间便乌云压顶，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当马车抵达城西时，狂风如同脱缰的野马般肆虐，吹得树枝东倒西歪，仿佛随时都要被连根拔起。
马车在一家略显破败的酒铺前停了下来，二虎子跳下马车，上前敲门，然而敲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人应答。这时，一位热心的路人走了过来，叹息着说道：“唉，老张头已经不做生意了。前些日子，来了一伙凶神恶煞的人，非要强行收购他的酒铺，还拿他兄弟的性命来威胁他。现在，这酒铺已经不属于他了。”
路人顿了顿，又唏嘘道：“老张头把卖酒铺的钱都拿去给兄弟还债了，真是可怜啊，没了铺子，又没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
宋奇奇一听，立刻猜到这定是盛含钰那伙人干的，心中对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充满了厌恶。归根结底，还是她连累了老张头，于是急忙问道：“那您知道老张头现在在哪里吗？”
路人摇了摇头，叹息道：“谁知道呢，也许是躲在哪个阴暗的巷子里借酒消愁吧。”
事不宜迟，宋奇奇立刻与二虎子分头行动，分头寻找老张头的下落。
城西居住的大多是些心地善良，热情淳朴的百姓，他们靠着做些小本生意来维持生计，对于老张头的遭遇，他们都深感同情。在他们的指引下，宋奇奇很快在一处偏僻而肮脏的巷子里找到了老张头。
还未走近，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便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昏脑涨。宋奇奇连忙用手中的丝帕捂住鼻子，强忍住胃中翻江倒海的不适感，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哐当！
她的脚下不小心踩断了一截干枯的树枝，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老张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他缓缓地睁开那双浑浊的双眼。他的鼻子微微耸动，仔细地分辨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各种气味，突然，他猛地一下坐起身来，口中喃喃自语道：“好酒！”
原来，他是闻到了宋奇奇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酒香。
宋奇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她定了定神，轻声说道：“老人家，按照上次的约定，我把大昭朝天下第一的美酒给您带来了。”
老张头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终于从记忆深处翻出了相关的记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我没有酒卖给你了，以后都不会再卖酒给你了。”
那些人说了，都是因为他把酒卖给了宋奇奇，才会给他招来这无妄之灾。因此，老张头对宋奇奇的态度十分恶劣。
宋奇奇心中充满了愧疚，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老人家，您不肯卖酒给我没关系，但这壶酒是我特意为您带来的，就当是给您赔礼道歉了。”
老张头本不想接受她的东西，可是他又实在舍不得那美酒的诱惑，内心充满了纠结。他犹豫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可别想找我拿酒钱。”
“这瓶酒是免费送给您喝的。”宋奇奇再次郑重地承诺道。
老张头这才半信半疑地站起身来，跟着她一起来到了酒铺的门口。待宋奇奇将手中的酒瓶递给他，老张头立刻迫不及待地打开瓶塞，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辛辣醇厚的白酒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感。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他迫不及待地又喝了一口，再一口，又一口……
“这酒，可真够劲的！”
“入口柔绵，回味爽净，余香不绝，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酒啊！”
不知不觉间，一壶酒已经下了肚。这时，天空中突然落下了豆大的雨珠，重重地砸在老张头那意犹未尽的脸颊上。他猛然惊醒，嘿嘿一笑，略带期待地问道：“小娘子，不知你家的酒铺是否还缺一个酿酒的师傅？老夫可以不要一分钱的工钱，只要能亲眼看到美酒是如何酿造出来的，以及每日都能管够喝到美酒就行。”
他有些紧张地搓着双手，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生怕宋奇奇会拒绝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还会酿造各种口味的果酒，十里八村的人都说好喝。”
“您能来帮忙酿酒，那简直是求之不得啊！”宋奇奇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工钱按照大管事的标准来，手底下我会专门给您配备几个打杂的小工。食宿全包，每月还有四天的假期，逢年过节还有节日福利。”
这等福利待遇，放在整个丰州城，那都已经是顶顶好的了。老张头激动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兴冲冲地跳上了马车，迫不及待地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咱们开工干活！”
为了忙活胭脂铺的装修事宜，宋氏父女已经搬过去住了。如今，酒铺空了下来，除了老张头，再配上三个小厮，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白天里，他们可以一起干活，到了晚上，还能帮忙守铺子。
老张头气愤地朝着对面的铺子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地说道：“敢情那帮龟孙子是在对面跟东家您打擂台啊！一个月，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保管帮你把他们的脸给打肿回去！”
宋奇奇听了，有些发愁地说道：“可是，半个月的时间，酒都还没酿好吧？”
老张头听了，思忖了片刻，提议道：“我在莘庄有个朋友，最会酿造果酒了，估计能有个上百坛。如果能想办法出城，将那些酒运进来就好了。”
但是，如今的丰州城，进出城都受到了严格的限制，想要拿到一张通行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盛家还与冯知府之间有着不小的嫌隙。

“盛娘子，可算是找到你了。”
瓢泼大雨之中，廖掌柜半边的身子都被雨水打湿了，雨水顺着他的衣摆，滴滴答答地溅落在地面上。他气喘吁吁地说道：“今天的雨下得可真大啊，最近总是隔三差五的下雨，可千万别出现洪涝灾害了啊！”
宋奇奇连忙递过去一块洁白的毛巾，让他擦拭身上的雨水，神情焦急地问道：“廖掌柜，您冒着这么大的雨赶过来，是不是夫君那边出事了？”
“盛兄弟的本事大着呢，他在军营里的表现十分出色，说不定很快就能得到升迁了呢。”廖掌柜胡乱地擦拭掉面颊上的雨水，又拧干了衣袖，这才开口说道：“今天中午，有个守城的士兵来找我，说盛三郎他们几日前就已经到达丰州城了。他们大包小包地拉了好几车的货物，结果被一群流民给盯上了，据说最后去了锁村。”
“什么？”宋奇奇一听，一颗心瞬间揪紧了，“那些流民，逼急了都敢起义攻城，三郎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我们得赶紧出城去接应他们才行啊！廖掌柜，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弄到一张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