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饿殍争食

饥饿如潮水般涌来，沈老太干瘪的脸上布满疲惫，闻听此言，浑浊的眼珠转向那口咕嘟冒泡的大锅，里面煮着的野菜散发着苦涩的气味。她颤巍巍地拿起缺了豁口的木碗，盛满了两碗稀汤寡水的野菜，一碗递给了沉默不语的沈老爷子，另一碗则扒拉到自己跟前，狼吞虎咽起来。

随着这两碗野菜下肚，锅底瞬间见了空，仅余几片菜叶漂浮其上，原本林娘煮的量就委实不多。

沈老爷子接过那带着余温的木碗，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碗沿，一言不发地埋头苦咽。连日来的惊恐与不安，如同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沈家人的神经，让他们连一句安心的话都难以说出口。仓皇逃亡更是雪上加霜，身上的干粮和物件日渐减少，如同被风吹散的落叶。

最让沈老爷子心寒的是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逃命的速度比他这个老迈的父亲可快多了，有时甚至为了自保，将他们二老抛在脑后。满腔怒火在胸中翻腾，却无力发泄，唯有冷着脸，不愿搭理那两个自私的儿子。

沈二郎和沈三郎自然也明白这几日他们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地道，但这乱世之中，保全自身才是头等大事啊！他们如此想着，便将那份愧疚强压心底，只盼着老爹早日消气，一切便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李二娘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饥饿感如同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她的肠胃，难受至极。想到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她不得不放下身段，挪步到林娘跟前。

“大嫂，我也是实在饿得慌了，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此刻的李二娘，脸上难得地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语气也软了几分。

林娘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轻声细语道：“锅里还有些，二弟妹你盛去吃吧，我待会儿再煮一些。”说着，她带着一丝歉意看向自己的女儿沈烟凌，总觉得这些野菜是女儿辛辛苦苦带回来的。

沈烟凌倒是神色淡淡，毫不在意，接收到林娘的目光，只是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一次，林娘倒是多煮了一些野菜，沈家人每人都分到了一小碗。

沈世升小心翼翼地端着自己的小碗，就着苦涩的汁水扒拉了几口野菜，却感觉如同石沉大海，肚子依旧空荡荡的。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小手伸了过来，将他碗里仅有的野菜分了一半到他和弟弟的碗里。是沈烟凌。她不给两个弟弟拒绝的机会，放下野菜后便收回了空碗。

两个小家伙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又想起许多次阿姐说过的话，给你们就吃，推来推去，阿姐会不高兴的。他们只好作罢，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心里却觉得自家阿姐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起来，如同天上的星辰般闪耀。

填饱肚子后，沈大郎关切地询问起沈老太这几日的情况，沈烟凌在一旁也听得清清楚楚。

大致是说沈家人那天跑得还算及时，并没有被官兵抓到，但这几日躲藏在山林里，却找不到一个安稳的落脚之处。他们不得不时常转移藏身地点，四处奔波逃亡，甚至在不远处还能隐约听到官兵抓捕难民时发出的凄厉喊叫声。

就连隔壁村的陈家一家老小，也都被官兵抓了回去。那些官兵凶神恶煞，抓到人还要用鞭子狠狠抽打，这让本就惶恐不安的沈家人更是如同惊弓之鸟，时刻提心吊胆。

特别是李二娘，她觉得自己怀着身孕，若是被那鞭子抽打一下，定然是性命难保！这几日她能勉强跟上沈家人的逃亡队伍，也全靠她那两个懂事的儿子在一旁搀扶。

至于许三娘，他们只说是逃跑时走散了，至今杳无音讯，生死未卜。

提到许三娘，沈烟凌心中了然她的去向，却也懒得开口提及。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也改变不了什么。

“唉，也不知道那些官兵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李二娘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闻言，其余人也陷入了沉默，如同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了胸口，沉闷得令人窒息。他们同样不知道那些官兵到底想要怎样，不明白为何要对他们这些苦苦挣扎的灾民痛下杀手，赶尽杀绝。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缓缓流逝，不知不觉间，夜幕悄然降临，为这片狼狈的山林披上了一层冰冷的黑色外衣。

或许是因为这处山洞里熟悉的面孔比较多，忐忑不安的沈家人才敢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依偎在一起，试图在这冰冷的洞穴中寻得一丝温暖和慰藉。

而沈烟凌也早早地躺在了干草堆上，看似已经沉入了梦乡，呼吸均匀而绵长。然而，就在众人逐渐进入梦乡之时，她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然闪身进入了那片与世隔绝的空间之中。

空间里，那头巨大的野猪虽然已经被初步处理了不少，但接下来的工序才更加繁琐复杂，如同精密的绣花一般，需要耐心和细致。

只见先前被她撒上盐的野猪血，此刻在盆中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的块状，散发着淡淡的腥气。那头体型庞大的野猪则静静地躺在泥土地面上，如同沉睡的巨人。沈烟凌深吸一口气，白皙的双手撸起粗布衣袖，眼神坚定地开始了接下来的工作。

她先是将手中的利刃仔细清洗干净，冰冷的金属刀锋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随后，她便开始着手解剖这头巨大的野猪，开膛破肚的过程对于独自一人的她来说，无疑是一项巨大的挑战，需要耗费大量的力气和精力。沈烟凌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手中的这把刀足够锋利，而且自己的力气也比以前大了不少，否则，这项工作恐怕难以完成。

虽然这把刀并非是专门用来屠宰牲畜的杀猪刀，但比起之前那把锈迹斑斑的砍菜刀，已经好上了太多。沈烟凌小心翼翼地将野猪的内脏一一清理干净，该留下的仔细收好，不要的则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她早已在空间里规划好的废弃物堆放区域。她甚至考虑着以后要在这里挖一个深坑，将这些废弃物深埋起来，以免污染了空间里的环境。

处理完内脏后，沈烟凌又将硕大的野猪肉切割成许多大小不一的块状，鲜红的肉块散发着新鲜的气息。她仔细地清洗干净了猪肉和那张简陋的木桌，然后将切割好的猪肉一块块地搬运到木桌上。

面对如此大量的野猪肉，沈烟凌一个人现在是无论如何也吃不完的。她仔细思索着保存这些肉的办法，最终决定采用腌制和风干晒干等多种方式来尽可能延长保质期。

还有一个重要的打算，那就是炼制大量的猪油。虽然这些野猪的油脂比不上家养猪的猪油那般香醇，但在这种物资匮乏的逃亡时刻，总归聊胜于无，可以用来烹饪食物，补充能量。

如果能用一口大铁锅来炼油，一次性就能炼制出许多，省时省力。只可惜，她现在身处逃亡之中，哪里来的铁锅？无奈之下，她只能继续使用最原始也最繁琐的办法，重复多次地进行炼制。

她将目光投向空间角落里堆放着的几个陶罐和瓦罐，这些都是她之前在空间里储存的一些杂物。陶罐和瓦罐都具有良好的耐火性，倒是适合用来炼制油脂。炼制出来的猪油，她仍然打算用瓦罐来储存。

经过一番忙碌的劳作，当最后一缕疲惫感涌上心头时，沈烟凌欣慰地看着摆放在地上的三个装满了金黄色猪油的瓦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脂香味。只剩下一个略小一些的瓦罐，留着平时烹煮饭食使用。

而剩下的那些洗净的猪肉，一部分被她切成了长条状，方便风干；另一部分则是保持着大块的原样，然后均匀地涂抹上厚厚的一层盐，进行腌制，以确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会变质腐败。

也幸好这一次空间的奖励当中包含了相当数量的盐，这倒是为沈烟凌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让她在保存食物方面有了更多的选择。

最后，沈烟凌又找来一些结实的木棍，在空间里搭建起一个简易而牢固的挂晾架，将那些切成条状的猪肉小心翼翼地挂了上去，任由空间的微风和阳光慢慢地将其风干晾晒，变成可以长期保存的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