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巧舌簧

“相公没银子的时候，找娘子要天经地义，不过这些旧物留着也是占地方，还是当了吧！”苏琳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说着，她便亲昵地挽起林凡的胳膊，动作自然得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走喽！”

林凡被那一声“相公”叫得心头一荡，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被她挽着手臂，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耳根子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

当铺坐落在热闹的古玩街上，距离林凡平日抄书的书铺并不远，林凡轻车熟路地带着苏琳来到当铺门口。

刚一踏进门槛，一个身材矮胖，腆着啤酒肚的掌柜便笑脸相迎，掌柜的嘴角留着一撇精心修剪的八字胡，脸上堆满了肥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却不时闪过一道精明的光芒。

“掌柜的，麻烦给估个价，看看这些玩意儿能值几个钱？” 苏琳干脆利落地从袖口中取出几样首饰，放在了路边的案桌上。

掌柜的眯缝着眼打量着苏琳摆出来的东西，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装模作样地拿起首饰，在桌面上仔细端详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更是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 “这位姑娘，你这些东西年份有些久了，成色也不太好，我只能给你这个价了。”

掌柜的缓缓举起一只手掌，神情莫测地说道。

“五两？”苏琳试探性地问道。

掌柜的手一顿，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姑娘，不是五两，是五百文。”掌柜的语气低沉，仿佛在宣布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闻言，苏琳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五百文？打发叫花子呢！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些首饰可是她爹娘费尽心思，请手艺最好的匠人为她量身打造的，就那支赤金步摇，就花了几十两银子，还有那对寓意美好的比翼双飞燕金钗，以及那只成色上乘的羊脂玉镯，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掌柜的，你莫不是土匪转世，专干那打家劫舍的勾当吧？”苏琳毫不客气地撇了撇嘴。

掌柜的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辩解道， “姑娘，老夫给你这个价，已经是很公道了，你这些首饰，确实有些年头了，款式也早就过时了，而且你看这磨损的程度，也确实挺严重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另寻高就吧！” 一旁的林凡见苏琳脸色不悦，立刻上前一步，将桌上的首饰收了起来，拉起苏琳的手就要往外走。

“哎......二位，请留步，请留步！如果二位觉得价格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嘛！” 掌柜的见状，连忙换上一副笑脸，试图挽留。

“不必了！” 林凡语气坚定地拒绝道。

苏琳却一把拉住林凡，转过身，笑眯眯地问道，“那掌柜的准备给我们加多少呢？”

“再加五百文怎么样？这也算是老夫的诚意了。”

再加五百文，也就是一两银子，也好意思说出口？

价值上百两的首饰，想用一两银子就打发了？真当她是冤大头呢！

“既然掌柜的如此没有诚意，那咱们就此别过，告辞！”苏琳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语气决绝，不给掌柜的留下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这些首饰可是她东山再起的资本，说不定还能凑够给林凡治腿伤的银子，一两银子，还不如直接在外面摆个地摊，一件一件卖呢！

走出当铺的大门，苏琳脸上明媚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沮丧和失落，看来这第一步，就走得如此艰难。

“我这里有五两银子，你先拿去应急吧！”

突然，林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她的手中。

苏琳愣了一下，打开荷包一看，里面果然装着五两白花花的银子，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林凡，林凡却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苏琳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这些银子都是林凡辛辛苦苦替别人抄书，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来之不易，现在，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将这些银子交给自己，这让她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谢谢你，你放心，这些银子我以后一定会加倍还给你的！”苏琳语气郑重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林凡淡淡地说道， “不用，你现在是我的娘子，给你花钱，天经地义！只要你以后安安分分的，别再惹是生非就好！”

苏琳：“......”

明明前半句话还说得挺让人感动的，怎么后半句听起来就那么刺耳呢？

苏琳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道，“那以后你可要好好看着我了，我这个人，最是不安分了！”

林凡被苏琳那清脆悦耳的声音说得心里一阵痒痒的，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道熟悉又欠扁的声音给打断了。

“哟，这不是我们鼎鼎大名的林大才子吗？刚才瞧见你从当铺里出来，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还真是你啊！啧啧......瞧瞧，瞧瞧，我们林公子就是不一样，就算瘸了腿，还是一样的意气风发，哈哈哈......”

来人一身华丽的丝绸锦袍，头戴一顶绛紫色的玉冠，额前留着两撮精心打理过的长发，长着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只是那塌陷的鼻梁和肥厚的嘴唇，却破坏了他这张脸的整体美感，腰间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和一个绣着祥云图案的荷包。

整个人给人一种珠光宝气，暴发户一般的土豪气息，只是这大冬天的，他还拿着一把折扇，不停地扇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滑稽可笑。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另外两个人，穿着打扮与他极其相似，只不过站的位置却要落后他小半步，显然是以他马首是瞻。

果然，那人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两个人就立刻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极其刺耳。

苏琳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林凡那张平静淡然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她不知道林凡到底经历了多少冷眼和嘲讽，才能变得如此云淡风轻。

“喂，你们笑够了没有？笑得那么大声，难道就不怕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吗？” 苏琳忍不住开口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哈哈哈，哈哈哈，被口水呛死？小妞儿，你是谁啊？瞧你长得倒是挺水灵的，不如跟了刘......咳咳咳......”

那个姓刘的突然捂住自己的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更是两眼翻白，面色憋得通红，眼看着就要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