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搓衣板

见梁星震走神，柳橘伸出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带着几分戏谑地问：“梁大少爷，想啥呢？魂儿都飞啦？”

梁星震一把抓住她的手，脸上堆满了笑意，眼神里满是柔情：“我在想啊，真是托了咱家洗衣机的福，没让我体验搓衣板的滋味。”

柳橘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娇嗔道：“你爸跪键盘那是他自找的，你可别跟他学。你要是也犯了啥事儿，直接跟我说，我保证不耽误你。”

梁星震叹了口气，少有地露出犹豫的神色，这才缓缓说道：“其实……当年沈清芝流掉的孩子，压根儿就不是我爸的。”

柳橘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吗？这会儿又说不是了，到底哪个是真？”

梁星震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事儿是他调查沈清芝时，从她自己嘴里套出来的。那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可那人却不幸战死沙场。沈清芝见状，灵机一动，想方设法赖上了梁父，实际上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

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担心孩子生下来月份不对，到时候谎言被拆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个机会把孩子给流了，然后把这盆脏水泼到了江蕙柔身上。

就因为这个误会，梁父和江蕙柔冷战了大半辈子，让梁星震唏嘘不已：“以后咱俩有啥事儿，一定得敞开说，可不能让这种悲剧重演。”

柳橘闻言，挑了挑眉梢，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我向来都是有话直说，有屁就放，这种狗血剧情，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要我说啊，你爸也有问题，明明可以解释清楚，他愣是不给机会，这才让沈清芝有机可乘，把屎盆子扣到他头上。”

梁星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或许这就是不够爱的表现吧。像我，方圆一米之内，除了你，其他雌性生物都别想靠近。”

柳橘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笑着打趣道：“你这是踩着伯父的肩膀表忠心呢，小心回头挨揍。”

“只要你不说，谁知道？”梁星震得意地眨了眨眼。

两家大人都乐见其成的婚事，很快就敲定了下来。原本打算定在十月份，但梁星震实在等不及了，强烈要求一个月之内完婚。

双方家长都担心时间仓促，准备不周，最终折中了一下，定在三个月后。

两人迫不及待地去领了结婚证，正式成为合法夫妻，还合力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打算好好庆祝一番。

柳橘兴高采烈地打开一瓶汽水，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笑靥如花地说：“梁先生，我们终于修成正果，成为夫妻啦！这杯我敬你！”

梁星震虽然不太喜欢喝汽水，但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自然不会扫了她的兴致，只是笑着问道：“还叫梁先生？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换个称呼？”

柳橘喝了口汽水，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声音细若蚊蝇地说道：“老公……”

她如此爽快地改口，反倒让梁星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温柔地给她夹了菜，柔声道：“媳妇儿，多吃点。”

柳橘嘿嘿一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明明两人早已无话不谈，坦诚相见，可如今换了一个新的身份，反而有些不太适应了。

就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梁星震正打算起身去接，柳橘却先他一步走了过去：“我去接吧，省得你再跑一趟。”

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会打电话到家里找梁星震，几乎都是找她的。

果不其然，这次也不例外。电话里传来乔老略带疲惫的声音：“听说你好事将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恭喜呢。”

柳橘听了，心里有些愧疚。这段时间忙着筹备婚礼，竟然忘了告诉老师一声，没想到他老人家是从别人嘴里得知的。不过，他今天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没有了往日的阴阳怪气。

“现在说也不迟啊，我还打算明天去看您，亲自告诉您婚期呢。”柳橘连忙解释道。

“嗯……”乔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

柳橘暗自猜测，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乔老如此严肃对待？难道是他打算把之前答应给她的支配资金收回去了？

其实她对此并不在意，反正那些钱都还没落到她的口袋里，而且她也从来没打算要过。

“您就直说吧，不然我心里怪害怕的。”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沙南省医院打来的电话，当初做连体婴分离手术的孩子，就在刚刚，已经去世了。”

乔老顿了顿，长叹一口气，才缓缓说道：“这件事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可是你一直都很在乎那个孩子，还给他取了名字。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告诉你一声。你也别太难过，这种事，也是难以避免的。”

在别人看来，这台手术是他指导柳橘完成的。现在孩子没了，不管是真心觉得他应该知情，还是想借此机会和他攀上关系，都会有人把消息告诉他。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台手术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柳橘的功劳。

柳橘愣在原地，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付小新……没了？

她偶尔还会幻想，也许他的父母并不欢迎他，或许他过得并不好。她还特意嘱咐记者，请他们帮忙留意，如果小新真的过得不好，务必告诉她。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资助付小新的准备。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才过去了短短几个月，小新竟然已经离开了人世。他连一个完整的四季都没能经历，来到人世一趟，似乎只是为了承受无尽的苦难。

她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是术后的并发症？还是……”

“都不是。”乔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前两天突然发了高烧，家属却没有及时送到医院治疗，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偏方，说是撞邪了。还找了个巫婆，让孩子喝所谓的‘黄符水’。这种东西，就算是正常出生的孩子都喝不得，更何况是小新？高烧不退再加上食物中毒，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进急诊室，就已经不行了。”

柳橘听了，既难过又愤怒。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相信喝“黄符水”这种荒谬的说法？还说孩子是“撞邪”了，这对夫妻简直是愚昧无知到了极点！

一个原本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孩子，就这样被活活害死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小新和哥哥连在一起时，两兄弟相拥而眠的安静模样。然后是哥哥支离破碎的身体，以及小新渐渐愈合、会张嘴吐泡泡、冲她咧嘴微笑的可爱模样。

现在，一切都化为乌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愚昧无知的人啊！

她能够想象到，这对夫妻之所以没有及时将孩子送到医院，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钱的问题。也许他们真的囊中羞涩，无力承担高昂的医疗费用。但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原谅他们的愚蠢和无知。

沉默了许久，她紧紧捏着电话的手渐渐松开，这才语气低沉地说道：“老师，我明白了。”